作者:一品烟客
庙门之外,火光熊熊,映照出十余骑凶神恶煞的身影。这些人穿着混杂的水靠与皮甲,裸露的皮肤上多纹着狰狞的海浪与鲨鱼刺青,脸上带着常年水上生涯留下的粗粝与残忍。为首一人格外雄壮,半身赤膊,胸口一道巨大的交叉刀疤,手中提着一柄沉重的分水斩马刀,正是血鲨帮在此地的头目,“裂涛鲨”韩猛。
“哈哈哈!果然在这里!胡枭,你个老泥鳅,看你还往哪儿钻!”韩猛一眼就瞥见了庙内倒在地上的胡枭,发出嚣张的大笑,但当他的目光越过胡枭,落在庙内那个缓步走出、青衫微拂的年轻人身上时,笑声不由得一滞。
沈砺孤身立于破败的庙门之下,身后是摇曳的篝火与同伴警惕的目光,身前是汹汹的火把与狰狞的水匪。夜风卷动他的衣袂,神色却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仿佛眼前这十余名凶悍匪徒,不过是挡在路上的几块碎石。
韩猛闯荡江湖多年,杀人越货,眼力自然不差。他能感觉到,这个看似寻常的青衫少年,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尤其是那双在火光映照下仿佛蕴着金芒的眼睛,让他心头莫名一悸。但仗着人多势众,且自恃武功不弱,韩猛很快压下那丝不安,狞笑道:“哪儿来的小白脸?想学人逞英雄?识相的赶紧滚开,把胡枭和里面的人都交出来,老子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沈砺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右手,对着韩猛等人所在的方向,五指张开,然后轻轻一握。
动作随意,仿佛只是在虚空中抓住了什么。
然而,就在他五指收拢的刹那,异变陡生!
以韩猛为中心,方圆数丈内的空气骤然变得灼热粘稠!仿佛无形的火焰凭空燃起,将那一片区域变成了一个看不见的熔炉!
“啊——!”韩猛首当其冲,只觉周身皮肤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剧痛,呼吸变得困难,吸入的空气都仿佛带着火星!他胯下的战马更是惊恐地人立而起,发出凄厉的嘶鸣,将他狠狠甩落马下!
周围那些血鲨帮众也同时遭殃,一个个如同被扔进滚水中的虾米,惨叫着从马背上跌落,在地上翻滚,拼命拍打着身上并不存在的火焰,却发现那灼热仿佛是从体内迸发出来,根本无法扑灭!他们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在被烘烤,经脉内力运行滞涩,一身凶悍的戾气在这至阳至刚的灼热威压下,瞬间冰消瓦解!
这正是沈砺初步掌握的“薪火”之力的一种运用——并非直接攻击肉体,而是引动天地间至阳之气,形成一片无形的“炽力域场”,压制、削弱甚至焚炼域场内一切阴寒、邪恶、驳杂的气息与内力!对于血鲨帮这些常年混迹水域、功法偏于阴柔诡诈的匪徒来说,简直是天生的克星!
仅仅一个照面,甚至连手指都没碰到对方,十余名凶悍的水匪便已人仰马翻,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躺在地上哀嚎不已,场面诡异而震撼!
韩猛毕竟是头目,修为比手下高出不少,强忍着经脉灼痛与窒息感,怒吼一声,体内阴寒内力疯狂运转,暂时抵挡住那无处不在的炽热侵蚀,抓起地上的斩马刀,双目赤红地瞪着沈砺:“妖法!你使的什么妖法?!”
他彻底被激怒,更被恐惧支配,不顾一切地挥舞着重达数十斤的斩马刀,带起凄厉的破风声,如同发狂的蛮牛,向着沈砺猛冲而来!刀光如匹练,势要将沈砺一刀两断!
面对这含怒而来的凶猛一击,沈砺依旧没有躲避。他甚至没有动用背后的铁剑,只是迎着刀光,平平无奇地伸出了左手。
手掌白皙,在火光照耀下,隐隐泛着一层温润如玉、却又带着金属质感的淡淡金泽。
“铛——!!!”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寻常金铁交鸣的巨响迸发!
韩猛那势大力沉、足以劈开牛头的斩马刀,竟被沈砺那只看似单薄的手掌,稳稳地攥在了半空!刀锋距离沈砺的额头不足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韩猛脸上的狰狞瞬间凝固,转化为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他双臂肌肉贲张,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甚至将脚下的冻土都蹬出了两个浅坑,那斩马刀却如同焊在了对方手中,纹丝不动!
这怎么可能?!他这一刀之力,足以开碑裂石!对方竟然……空手接住了?!
沈砺目光平静地看着近在咫尺、满脸骇然的韩猛,左手五指微微用力。
“咔嚓……嘎吱……”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响起!
那柄精钢打造的沉重斩马刀,竟在沈砺的五指之下,如同柔软的泥块般,被生生捏得变形、卷曲!刀刃崩裂出细密的裂纹!
“噗——!”
兵器被毁,气机牵引之下,韩猛如遭重击,狂喷出一口鲜血,握刀的双手虎口崩裂,鲜血淋漓。他踉跄后退,看向沈砺的眼神如同见了鬼魅,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韩猛声音颤抖,再无之前的嚣张。
沈砺松开手,那柄扭曲变形的斩马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弹了弹手指,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点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