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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漓江迷雾,渔歌暗号(1 / 2)

作者:一品烟客

漓江的夜,湿冷刺骨。

河滩上的七人围着一小堆篝火,火焰在江风中明灭不定,勉强驱散着寒意。胡枭躺在最靠近火堆的地方,苏茗已用金针封住他胸口几处要穴,又嚼碎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点草药敷在伤口上,但胡枭的气息依旧微弱如游丝,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的轻响。

“他失血太多,伤口太深,又中了某种阴寒掌力。”苏茗声音沙哑,“我的医术只能暂时吊住他的命,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医者,还得有足够的补血药材……”

桑青葛将最后一点干粮分给大家——那是从苍梧岭带出来的,仅剩的几块硬饼。他看向昏迷的沈砺,眉头紧锁:“沈小子情况也不妙。曦血燃烧的代价太大了,他现在体内气血两亏,经脉多处受损,若不及时调理,恐怕……武功会废掉。”

阿椋抱着膝盖坐在沈砺身边,眼睛红肿,却倔强地不肯再哭。她用手帕蘸了江水,轻轻擦拭沈砺额头的冷汗。沈砺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即使昏迷中也时不时痛苦地蹙眉,仿佛在梦魇中挣扎。

石猛将短刀插在沙滩上,望着漆黑如墨的江面:“我们现在在哪?接下来去哪?”

“漓江中游,大概在阳朔附近。”桑青葛凭着多年江湖经验判断,“苍梧岭在西北方向三百里。靖安司和那些江湖人损失惨重,但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定会沿着漓江搜寻,而且……我总觉得那个银衣青年不简单。”

提到银衣青年,苏茗眼神一凝:“他用的是曦族镇灵符,而且是正统的曦族手法。严师叔说过,曦族在千年前分裂成数支,一支隐居边城(沈砺这一支),一支远走海外(我师父那一支),还有一支……据说遁入西南深山,彻底与世隔绝。如果他是那一支的传人,为何要帮敌人?”

“也许不是帮敌人,而是阻止沈大哥。”阿椋忽然低声说,“他当时喊的是‘阻止他’,不是‘杀了他’。”

众人沉默。这其中的差别,意味深长。

夜渐深,江上起了雾。

先是薄薄的一层,贴着江面流淌,如轻纱曼舞。很快,雾气越来越浓,从江心向两岸蔓延,将整个河滩笼罩。篝火的光在浓雾中变成一团朦胧的橘黄,三丈外便不可视物。

“这雾来得邪门。”石猛警惕地站起身,手握刀柄,“我在北地从未见过这么浓的雾。”

桑青葛也皱眉:“漓江多雾是常事,但这季节、这时辰,不该如此浓重。大家小心,可能有诈。”

话音未落,江心深处,忽然传来歌声。

那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嗓音,用浓重的本地土语唱着调子古怪的渔歌:

“哎——漓江水长呦,九曲十八弯嘞……雾锁江心月不见,鱼藏深潭人难寻嘞……若要问路何方去,且听老朽歌一句——‘七星照北斗,迷雾开天门’嘞……”

歌声在浓雾中飘飘荡荡,忽远忽近,辨不清具体方位。

但苏茗却浑身一震!

她猛地站起,侧耳细听,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光芒。

“怎么了?”桑青葛问。

苏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快步走到江边,面对茫茫雾气和歌声传来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竟用同样的土语腔调,接着唱道:

“哎——天门开何处呦,云雾深处藏嘞……若无信物来相引,空有宝山不得门嘞……敢问老丈指条路——‘曦光照前路,薪火传后人’嘞……”

歌声落下,江心那边沉默了片刻。

然后,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却清晰了许多,也近了许多:

“曦光已黯三十年,薪火可还在人间?”

苏茗从怀中取出一物——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青色玉佩,玉佩呈弯月形,正面刻着繁复的星辰纹路。她将玉佩高举过顶,玉佩在雾中竟发出淡淡的微光!

“薪火未熄,传承未绝!”她大声回应。

浓雾开始流动。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搅动雾气,江心的雾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狭窄的水道。水道上,一条小小的竹筏正缓缓驶来。

撑筏的是个蓑衣老翁,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竹筏上除了他,再无他人。

竹筏靠岸,老翁抬起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肤色黝黑如老树皮的脸。他目光如鹰,逐一扫过河滩上七人,在昏迷的沈砺和胡枭身上停留最久,最后落在苏茗手中的玉佩上。

“苍梧月佩……你是苏丫头的后人?”老翁开口,声音正是刚才唱歌之人。

苏茗恭敬行礼:“晚辈苏茗,家师苏怀远。前辈是……”

“老夫姓莫,漓江上的一个老渔夫罢了。”老翁摆摆手,目光又转向沈砺,“这娃娃就是云霄的儿子?弄成这般模样,严九针那老小子怎么护的人?”

语气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一种长辈对晚辈的关切。

苏茗眼圈一红:“严师叔他……为了让我们逃出来,启动了地脉归元阵,与苍梧岭同殉了。”

老翁身形一震,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九针他……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三十年前他就说过,若是曦族火种有难,他愿以身作薪。罢了,先上船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指了指竹筏:“一次最多载四人,分两次走。伤重的先来。”

苏茗、桑青葛和石猛小心地将沈砺、胡枭抬上竹筏。竹筏吃水颇深,但老翁撑篙的手法极稳,竹筏悄无声息地滑入水道,没入浓雾中。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竹筏返回,接走阿椋和赵大山。

第二次航行时间稍长。竹筏在浓雾笼罩的江面上左拐右绕,有时几乎贴着岸边芦苇丛划过,有时又从两片礁石间狭窄的缝隙穿过。若非老翁对水道熟悉到闭眼都能走,常人根本不可能在这样的雾夜行船。

终于,前方出现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