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没有声音,只有无声的侵蚀与蔓延。
陈阳在近乎无重力的环境中调整姿态,七曜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空间”权限让他对周围虚空结构有了更敏锐的感知。他像一条游鱼般滑向那个被腐化的巨大圆环结构体——“刻度圆环-8”。
十二台机械单位紧随其后,它们显然对这种作战环境更为熟悉。两台“观测者”球体在前方展开扫描力场,将周围空间的能量流动、时空曲率异常点以及“腐化之种”的侵蚀路径一一标注,信息实时共享到所有单位的意识连接中。
距离圆环结构体还有三公里时,陈阳感觉到了异样。
那不仅仅是视觉上的扭曲——圆环表面覆盖的暗红色侵蚀物如同活体的血管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释放出混乱的波纹,干扰着周围时空的稳定性。更深处,圆环原本的秩序能量结构与侵蚀物的混沌能量激烈对抗,形成了无数微观的能量漩涡,如同伤口中不断渗出又凝结的脓血。
“检测到高强度侵蚀力场。”“观测者”传来数据,“建议在进入五百米范围前启动防护措施。”
陈阳点头,示意队伍减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圆环表面那些暗红色的“血管”突然同时剧烈搏动!紧接着,数十条触须般的侵蚀物从圆环表面脱离,如同被激怒的章鱼触手,向陈阳他们所在的方向猛扑过来!
这些触须在虚空中扭曲生长,速度奇快,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如同嘴巴般的吸盘,吸盘内是闪烁着混乱能量的尖牙状结构!
“防御阵型!”陈阳喝道。
六台“扞卫者”迅速前移,肩部护盾发生器同时亮起,六面淡蓝色的能量护盾展开,连接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屏障。几乎同时,触须撞了上来!
无声的碰撞在虚空中激起能量涟漪。那些触须的力量大得惊人,每一次抽击都让能量护盾剧烈震颤,表面的淡蓝色光芒明灭不定。更可怕的是,触须表面的吸盘附着在护盾上,开始疯狂抽取护盾的能量,暗红色的侵蚀能量沿着护盾表面蔓延!
“裁决者,集火攻击触须根部!”陈阳下达指令。
四台“裁决者”的能量炮管早已充能完毕,此刻同时开火。四道炽白色的能量光束精准地射向那些触须与圆环本体连接的位置——那里是侵蚀能量与秩序能量对抗最激烈、结构最脆弱的地方。
能量光束击中目标,爆发出刺目的光芒!
几条触须的根部被击中,侵蚀物如同被灼烧的塑料般扭曲、收缩,发出无声的“尖叫”(通过能量波动传递的拟声)。但更多的触须从圆环表面涌出,仿佛无穷无尽!
“这不对劲……”陈阳眯起眼睛,“这些触须的再生速度太快了,完全不符合能量守恒。除非……”
他调集“破灭”权限的感知,仔细观察那些触须被击伤后的变化。
果然!那些被击伤的触须在收缩后,并没有完全消失,而是融回圆环表面的侵蚀物中。然后,侵蚀物从圆环的其他位置吸收能量,重新“生长”出新的触须。更关键的是,陈阳注意到,每当一条触须被摧毁,圆环本身的秩序能量结构就会微弱一分——侵蚀物在利用圆环本身的能量来对抗他们!
“它在消耗圆环的结构能量来攻击我们!”陈阳立刻将发现共享给所有单位,“我们不能这样打消耗战!必须直接攻击侵蚀的核心!”
“观测者,扫描圆环结构,找出侵蚀能量最集中的节点!”
两台球体迅速提升扫描功率,多光谱传感器将整个圆环结构的能量分布投射到意识连接中。
圆环直径约五公里,此刻有超过40%的区域被侵蚀覆盖。侵蚀能量并非均匀分布,而是在几个关键节点异常集中——那些节点原本应该是圆环维持时空稳定功能的重要能量枢纽!
其中最核心的一个节点,位于圆环内侧弧面三分之一处,那里的侵蚀能量浓度是其他区域的十倍以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五十米的暗红色“心脏”,正在有规律地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向外释放出侵蚀波纹,加速整个圆环的腐化进程。
“目标锁定。”观测者传来信息,“但该节点被三层侵蚀能量场保护,且位于圆环结构深处,直接攻击可能无法穿透。”
陈阳快速思考。强攻不行,那就需要更精准的打击——或者,从内部破坏。
“扞卫者单位分为两组,一组继续维持护盾防御触须攻击,另一组随我突进到圆环表面,寻找通往节点内部的路径!”
指令下达,机械单位迅速执行。
三台“扞卫者”继续维持护盾,四台“裁决者”提供火力支援,压制不断涌出的触须。陈阳则带领另外三台“扞卫者”和两台“观测者”,在火力掩护下向圆环表面高速突进。
虚空中,能量光束与侵蚀触须交织成死亡之网。一条触须突破护盾防线,直扑陈阳!陈阳瞳孔一缩,“空间”权限发动,在触须即将击中他的瞬间,他身周的空间发生微妙的扭曲,触须擦着他的护甲掠过,反而撞上了另一条从侧面袭来的触须,两条触须纠缠在一起。
利用这个间隙,陈阳加速冲刺,终于抵达圆环表面。
近距离接触,那种侵蚀带来的扭曲感更加清晰。脚下的金属表面原本刻满精密的刻度纹路,此刻却被暗红色的肉质物覆盖,这些肉质物还在缓慢蠕动,如同某种生物的皮肤。更令人不适的是,陈阳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在轻微搏动,仿佛踩在活物的心脏上。
“扫描表面结构……发现原设计中的维护通道入口。”观测者传来信息,同时将入口位置标注在陈阳的意识地图中。
入口位于圆环外侧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原本应该是供维修机械进入的内部通道。此刻,入口被侵蚀物半封闭,只留下一个勉强可供一人通过的缝隙,缝隙边缘的侵蚀物如同牙龈般包裹着金属门框。
“准备进入。”陈阳抽出长剑,剑身燃起淡淡的秩序之火——这是他将七曜之力的“秩序”属性与自身真元结合的运用。
他率先钻入缝隙。
入口内部是一条直径约两米的圆形通道,通道壁原本是光滑的金属,现在却长满了暗红色的肉瘤和不断滴落粘稠液体的“脓包”。通道内的空气(如果还能称之为空气的话)弥漫着刺鼻的、如同腐败血肉和金属锈蚀混合的气味,还夹杂着强烈的精神污染——若普通人进入,恐怕几秒钟就会神智错乱。
陈阳屏住呼吸,运起真元护体,秩序之火在身周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
三台“扞卫者”紧随其后,它们的机械结构对精神污染有天然抗性,但通道内的侵蚀环境仍在持续消耗它们的能量护盾。
通道蜿蜒向下,深入圆环内部。随着深入,周围的侵蚀景象越来越诡异——金属结构不再是被“覆盖”,而是与侵蚀物发生了某种程度的“融合”。有的地方,金属表面生长出类似肌肉纤维的组织;有的地方,能量管线如同血管般搏动,输送着暗红色的能量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感染了……”陈阳心中沉重,“这是同化。‘腐化之种’在将这个结构体改造成它的一部分。”
前行约三百米后,前方出现一个较为开阔的空间——似乎是圆环内部的一个能量调节室。
空间大约有一个篮球场大小,中央原本应该有一个控制核心和能量转换装置,但现在,那个装置已经完全被侵蚀物包裹、改造,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不断搏动的暗红色肉囊。肉囊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的气孔,每个气孔都在吞吐着混浊的能量流。肉囊周围,连接着数十根粗大的“血管”,这些血管深入圆环结构的各个部分,显然是侵蚀能量传输的主干道。
而最令人不安的是,肉囊前方,站立着三个“东西”。
它们依稀保留着人形轮廓,但身体结构已经发生了恐怖的畸变。左侧的那个,半边身体还是暗银色的机械结构,另外半边却变成了暗红色的血肉之躯,机械与血肉在肩膀处野蛮地拼接在一起,裸露的机械关节处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色液体。中间的那个更诡异,整个头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球,眼球的瞳孔不断分裂又重组,盯着陈阳他们,传递出混乱而恶意的意念。右侧的那个相对“完整”,依然是机械体,但通体变成了暗红色,表面覆盖着细密的肉芽,双手变成了两把不断滴落腐蚀液体的骨质刀刃。
“被侵蚀同化的机械单位……”陈阳握紧长剑,“它们守护着这个肉囊——那应该就是侵蚀节点的核心。”
几乎在陈阳做出判断的瞬间,三个畸变体同时动了!
它们的速度快得惊人,完全不受时间凝滞场的影响——或者说,它们已经适应了这种扭曲的环境,甚至能利用时空异常来加速自身!
左侧的机械血肉混合体率先扑来,它那只血肉手臂猛地伸长,五指化作尖锐的骨刺,直刺陈阳面门!同时,它那半机械的手臂抬起,掌心裂开一个炮口,暗红色的能量光束喷涌而出!
陈阳侧身闪避,“空间”权限让他对攻击轨迹有预判,但在这里,空间本身也在被侵蚀扭曲,预判出现了偏差!骨刺擦着他的护甲掠过,带出一串火星;能量光束虽然被避开,但擦过的余波让护甲表面的秩序之火剧烈摇曳!
“好快!而且攻击中带有强烈的侵蚀特性!”
另外两台“扞卫者”已经迎上另外两个畸变体。机械单位的战斗简洁高效,振动刃与实体护盾配合,与畸变体战在一处。但陈阳很快发现,己方处于劣势——这些畸变体不仅速度奇快,而且身体结构异常坚韧,振动刃砍在它们身上,往往只能留下浅痕,而它们的攻击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能量,不断消耗“扞卫者”的能量护盾。
更麻烦的是,那个肉囊开始发挥作用!
它表面的气孔同时张开,喷吐出暗红色的雾气,这些雾气迅速弥漫整个空间。雾气中,陈阳感觉到自己的真元运转开始滞涩,秩序之火的亮度明显下降。而三个畸变体却如同打了强心剂,速度和力量进一步提升!
“必须速战速决!”陈阳知道不能拖。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七曜之力全面运转。“秩序”与“破灭”两种相生相克的权限在他体内达成微妙的平衡,长剑上的火焰从淡金色转化为金红交织的奇异色泽。
“破序斩!”
陈阳踏步前冲,长剑划出一道玄奥的轨迹。这一剑并非纯粹的物理攻击,而是蕴含着“破灭”权限中对规则结构的破坏力,以及“秩序”权限中对混乱的镇压!
剑光斩向那个机械血肉混合体。
畸变体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它疯狂地后退,同时将那只血肉手臂挡在身前,手臂表面迅速增生出厚重的骨质护盾。
剑光与护盾碰撞。
没有巨响,只有一种类似玻璃碎裂的细微声响。骨质护盾从接触点开始,出现无数细密的裂纹,裂纹中透出金红色的光芒。接着,整个护盾轰然破碎!剑光余势不减,斩入畸变体的身体!
“嘶——!!!”
畸变体发出无声的尖啸(能量波动形式),它的身体从斩击处开始,机械结构与血肉组织同时崩解!那些暗红色的侵蚀能量试图修复伤口,但剑光中蕴含的“破灭”之力在持续破坏结构,“秩序”之力则在压制侵蚀能量的活性。
三秒钟后,这个畸变体彻底化作一滩不断消融的暗红色泥浆,最终蒸发消失。
但陈阳也付出了代价——强行驱动两种高阶权限,在侵蚀环境中施展强力攻击,让他的真元消耗剧烈,脸色又苍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