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规律的生活(2 / 2)

阿坎在舱内,同样震惊莫名。他没想到鸿蒙之力会突然如此剧烈地自主反应!他立刻集中全部精神,按照基兰传承碎片中那模糊的、关于“收敛”与“归藏”的意念,拼命地去安抚、去引导那股沸腾的力量。

“停下……回去……安静……”

他在心中无声地呐喊。不知道是传承的意念起了作用,还是那股力量的本能反击在“驱离”了令它不快的扫描波后自行平息,灰色气流的沸腾迅速减弱,体表那层淡薄的光晕也如同潮水般退去,缩回灵魂深处,恢复了缓慢旋转,只是旋转的速度,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丝丝。

扫描舱内一片狼藉,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舱门在紧急机制下自动弹开。

阿坎坐起身,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一瞬间力量的爆发,虽然短暂,却抽空了他大半的精神力,带来一阵强烈的虚脱感。

薇拉少校和几名全副武装的安全人员已经冲了进来,枪口虽然垂下,但警惕的目光牢牢锁定着他。

“怎么回事?”薇拉的声音依旧冷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不少。

“不知道,”阿坎喘息了一下,实话实说,“那种扫描波……刺激到了它。它……不喜欢。是一种本能的排斥。”

“本能排斥……”薇拉看了一眼还在冒着电火花的昂贵扫描设备,又看了看阿坎,眼神复杂。仅仅因为“不喜欢”,就造成了如此规模的设备损毁和能量逆冲……这股力量的层级和危险性,再次超出了评估。

很快,莫里斯博士和林登博士也赶到了现场。看着一片狼藉的扫描舱,两位博士先是震惊,随即眼中爆发出狂热的研究光芒。

“自主防御机制!对特定频率能量的极端排斥反应!”

“逆冲能量性质无法解析!但绝对超越了常规能量范畴!是信息层面的干涉?还是法则层面的扰动?”

“立刻分析残留能量场!抢救所有数据记录,哪怕只有一帧!”

“阿坎上校,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任何不适?刚才力量爆发时,你的主观体验是什么?尽量详细描述!”

阿坎被迅速带离损坏的扫描舱,转移到一间隔离观察室,进行更详细的检查。他疲惫地配合着,将刚才的感觉尽可能描述出来——那种被“侵犯”感,力量的“暴怒”与自主反击,以及他尝试“安抚”的过程。

“你能‘安抚’它?”林登博士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细节,急切地问,“你是说,在它自主爆发后,你能通过主观意识,影响它的状态?哪怕只是微弱的引导?”

阿坎心中一紧,知道说漏了嘴。他含糊道:“不算引导,只是……一种强烈的意愿,希望它平静下来。它似乎……能感受到我的状态。也许只是巧合。”

莫里斯博士和林登博士对视一眼,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巧合”的说法。但阿坎此刻的状态看起来确实不佳,他们也没有继续逼问,只是将这条信息详细记录下来。

这次意外事件,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深潭,在第七处内部激起了更大的波澜。

一方面,阿坎的“Ω能量”展现出了超出预估的自主性、反应烈度以及潜在的危险性。安保措施被再次加强,针对他的风险评估报告被重新修订,某些激进派甚至提出了“是否应进行更严格隔离或抑制措施”的讨论,虽然被暂时压下,但紧张的气氛已然弥漫。

另一方面,这次“能量逆冲事件”虽然造成了设备损失,但也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在“Ω能量”主动显现时的数据!尽管这些数据大多残缺、难以解析,但其中蕴含的信息,让莫里斯和林登等研究人员如获至宝。他们近乎疯狂地投入分析,试图从这些碎片中拼凑出这股力量的哪怕一丝真容。

阿坎的生活,在短暂的、充满各种测试的“平静”后,再次被推向了风口浪尖。他成了更高层会议讨论的焦点,也成了某些暗中目光更加炙热的焦点。

而他自己,则在疲惫、监视和暗自摸索中,度过了接下来的几天。他反复回想扫描事件中鸿蒙之力的反应,尝试更深入地去理解、去接触灵魂深处那股力量。基兰的传承碎片虽然依旧晦涩,但在经历了U-099的共鸣和扫描波的刺激后,某些原本完全无法理解的片段,似乎隐隐有了一丝丝模糊的、难以言喻的“呼应”。

这天深夜,阿坎在自己的宿舍中,盘膝坐在床上,尝试着进入一种深度的冥想状态。不是第七处教导的那种用于放松和集中注意力的常规冥想,而是基于传承碎片中某种模糊意象的、更加内敛、更加贴近“本源”的感知状态。

他放空思绪,不再试图去“控制”或“引导”,而是将意识缓缓沉入那片灰色的、缓慢旋转的气流。如同沉入一片温暖的、无边无际的海洋。没有具体的景象,没有清晰的声音,只有一种宏大、古老、包容一切又漠视一切的“存在感”。

就在他的意识沉浸在这种状态中,几乎要忘记自身存在时——

嗡!

一种极其微弱,但无比清晰的“牵引感”,毫无征兆地,从他灵魂深处传来!

不是来自鸿蒙之力本身,而是……仿佛源自与鸿蒙之力伴生的、更深层的某种联系!这“牵引感”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带着一丝微弱的、与“灰烬指环”U-099产生共鸣时相似的、那种“同源”般的波动,但更加隐晦,更加……遥远?

阿坎猛地从冥想状态中惊醒,睁开眼睛,心脏砰砰直跳。

他下意识地看向牵引感传来的方向——那是宿舍墙壁的方向,但在他感知中,穿透墙壁,穿透层层舱室和结构,指向“方舟”要塞的某个……深处?下层?或者,甚至是要塞之外?

怎么回事?这种牵引感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和U-099有关?还是和扫描事件有关?亦或是……他最近的摸索,无意中触动了传承中的某种机制?

就在他惊疑不定,试图再次沉静心神去感知时,那微弱的牵引感却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地消失了,无影无踪,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但阿坎确信,那不是幻觉。那种清晰的方向感和同源波动,无比真实。

他坐在床边,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向手腕上那个时刻闪烁着的监测环,又望向窗外无尽的星空。

第七处的监视,未知的牵引,体内的鸿蒙之力,神秘的灰烬指环,暗处的目光……这一切,如同无数条无形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上,将他拖向一个愈发深邃、愈发危险的漩涡。

而刚才那一闪而逝的牵引感,就像这黑暗漩涡深处,悄然亮起的一盏微弱的、摇曳的灯。

是陷阱?是线索?还是……命运的指引?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只是被动地等待,被动地接受测试和监视。有些事,他必须自己去弄明白。

阿坎的眼神,在黑暗中,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