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洗,碧海无垠。
一道流光,划过天宇。
在寻常修士眼中,这或许只是一道速度极快的遁光,隐约能看出前方是一位仙姿缥缈的女仙裹挟着一名青年修士飞行。然而,身处庇护之中的张钰,感受却截然不同。
他并未感受到寻常御空飞行时,那种需要消耗灵力维持遁光的滞涩感。身周九色云霞流转,将他与紫云仙子包裹,不是在“飞”,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裹挟着前行”。
更玄妙的是,这前行并非直线,亦非简单的空间挪移。张钰敏锐地察觉到,紫云仙子似乎并非在单纯地穿越空间,而是在沿着天地间某种无形的“脉络”在疾驰。这脉络隐于虚空深处,与空间结构、天地灵气流向、乃至更深层的法则韵律隐隐相合。
每一次流光闪烁,都伴随着周遭空间景象的微妙扭曲。自然而然地将前方空间“缩短”,使得他们能以看似寻常的速度,达成近乎“缩地成寸”的效果。
周遭云气、光线、甚至远处海岛的轮廓,都在以一种奇异的节奏拉长、压缩、滑过,却偏偏没有丝毫因高速而产生的罡风呼啸或灵气剧烈波动。
一切都显得静谧、流畅、浑然天成。
张钰屏息凝神,试图以“皓月洞明”的神通感知其中玄奥,却只觉那脉络杳渺难测,层次之高,远超他目前境界所能理解,仿佛雾里观花,朦朦胧胧,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这种感觉……”张钰心中暗自比较,“与我的大地龙脉神通催动‘地脉游龙’时,有几分相似!”
他的“地脉游龙”神通,乃是借大地龙脉之力,身合地气,于地脉网络之中瞬息穿梭,速度奇快,且能无视大部分地形阻碍与阵法封锁。其核心,亦是借助天地间固有的“脉络”进行移动。
然而,两者之间的差距,可谓云泥之别。
他的“地脉游龙”,受限于大地范畴,每次施展,需消耗大量心神与灵力、锁定地脉,且无法长时间、长距离连续使用,对地脉的依赖极强,一旦地脉被破坏或隔绝,神通便毫无作用。
而紫云仙子此刻施展的,却仿佛能任意“借用”虚空中更高层次的“空间脉络”,不仅简直是无处不在,无远弗届!早已超脱了单纯“赶路”的范畴,更像是一种对天地法则的精妙运用与驾驭。
“这就是……仙人的手段么?”张钰心中震撼莫名,“仅此一项遁行之能,在我所遭遇过的所有对手中——无论是紫府巅峰的岳擎、还是那些天赋异禀的九品妖尊——都无人能够做到!”
“仙凡之间,差距竟如此巨大,难以逾越。”他暗自感慨,对“仙人”二字的份量,有了更直观、也更深刻的认识。
这绝非仅仅是灵力多寡、神通威力的区别,更是对“道”、对“天地”理解与掌控层次的本质不同。
流光飞逝,瞬息千里绝非虚言。
不过盏茶功夫,下方那熟悉的、星罗棋布般的破碎群岛景象,便映入了张钰眼帘。
星宿海!昔日帝流浆天降,引发妖兽狂潮与多方争夺之地。
紫云仙子驾驭云霞,直指星宿海的中心地带。
只见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岛屿以一种看似杂乱、实则隐含某种玄奥阵势的方式,星罗棋布,彼此以天然石桥、法力虹桥或巨型锁链相连,共同构成了一片广袤到难以想象的、漂浮在海面上的“岛屿群”!
这片岛屿群的中心区域,建筑密集,楼阁亭台鳞次栉比,风格迥异,既有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的人族仙家宫观,也有依山而凿、粗犷古朴的妖族洞府,更有许多造型奇异、糅合了双方特色的建筑。
各色遁光在其中起落穿梭,人族修士、化形妖族、甚至一些气息奇特的异族身影随处可见。更远处,还有许多岛屿被开辟成灵田、药圃,或笼罩在氤氲的阵法光华中,显然是私人洞府或重要场所。
此地,便是星宿海的核心,也是整个海外修仙界赫赫有名的——星辉城!
星辉城的来历。其根源可追溯至数万年前。
彼时渊海局势,比现今更为混乱紧绷。人族修士与海外妖族各部、渊海龙族之间,因资源、疆域、道统乃至上古积怨,摩擦不断,流血冲突是家常便饭。
修士欲深入海疆采集灵药、猎取妖兽材料,往往九死一生;妖族欲换取人族精炼的丹药、符箓、特定法宝,亦需冒险潜入人族势力范围,双方皆感不便,且仇恨在杀戮中不断累积。
在此背景下,一位在海外人妖二族中颇负声望、修为已达地仙之境的大能—— 妖仙“云鲸王”,看中了星宿海中央这片地形复杂、灵气紊乱却又暗藏生机的破碎群岛链。
于是,云鲸王邀集了数位志同道合、同样厌倦了终日提防与血战的妖仙同道,以莫大神通移山填海、稳固地脉、梳理灵机,在最大的几座岛屿上,设立了最初的简陋墟市,定名为“星辉城”。
并立下铁律:凡入城者,无论人、妖、龙,抑或其他异族,皆需暂时放下仇怨,严禁任何形式的争斗厮杀,违者将受所妖仙共诛之。
起初,响应者寥寥,且多为胆大或确有急切需求的散修、小妖。但很快,这方寸之地的价值便凸显出来。
人族修士得以用相对安全的方式,换取往日需搏命才能获得的天地灵物;妖族也能用囤积的材料,换来急需的丹药疗伤、法宝护身。一些稀缺的法术神通、秘闻消息,亦开始在此悄然流通。
星辉城的名声与规模迅速扩大。越来越多的散修、独行妖仙被吸引而来。他们或直接在周边开辟洞府、设立店铺,或加入维护秩序的行列以换取居留与交易权。
云鲸王与其同道顺应时势,不断扩充连接岛屿,加固并扩展防护与隔绝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