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茅屋的木窗，在林阎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缓缓睁开眼睛，梦里的那双日月之眼仿佛还在脑海中闪烁。
没有立即起身，林阎躺在床上回味那个短暂而震撼的梦境。孩童模样的元神种子睁眼的瞬间，那种跨越时空的威严感几乎让他窒息。
“时机未到……”林阎喃喃自语，“但至少，它开始有反应了。”
洗漱完毕推开门，松鹤真人已经在湖畔打拳。老人的动作很慢，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却隐隐引动着周围的灵气流动。雾气在他周身盘旋，形成一个个微小的气旋。
“醒了？”松鹤真人收势，吐出一口白气，“来，今天换个方式巡山。”
林阎跟上老人的脚步。两人没有沿着昨天的路线，而是转向山谷西侧一处更茂密的林地。
“隐龙谷有三处特殊之地。”松鹤真人边走边说，“东边的‘药王坡’，南边的‘五行洞’，西边的‘迷魂林’。今天我们去迷魂林。”
“迷魂林？”
“嗯，那是一片天然的阵法林。”松鹤真人解释道，“树木按照某种古老规律生长，走入其中容易迷失方向。但也是练习感知和心性的好地方。”
穿过一片竹林，眼前的景象让林阎微微一愣。
这里的树木果然奇特——树干的扭曲角度、树枝的伸展方向、甚至树皮的纹理，都隐隐遵循着某种规律。更诡异的是，林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气，视线超过十米就变得模糊不清。
“这雾气……”
“不是水汽，是灵气液化形成的‘灵雾’。”松鹤真人从袖中取出两片碧绿的叶子，“含在舌下，可以保持神智清明。”
林阎接过叶子，一股清凉之意直冲脑门。含在舌下后，眼前的世界似乎清晰了一些。
“跟紧我，注意观察。”松鹤真人踏入林中。
一进入迷魂林，林阎立刻感觉到不同。周围的灵气流动变得紊乱，方向感开始模糊。明明刚才是从东边进来，走了几步却觉得四面八方都是东。
松鹤真人走得很随意，左拐右转，偶尔还倒退几步。林阎紧紧跟着，同时用心记下路线。但他很快发现，这条路根本记不住——每次回头，来路已经变了模样。
“前辈，这林子会自己移动？”
“不是移动，是阵法在运转。”松鹤真人停在一棵三叉树前，“你看这棵树——它其实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阵法投射的‘虚影’。你记路时，记的是虚影的位置，自然找不到回去的路。”
林阎凝神观察。果然，那棵树的边缘有极细微的扭曲，像是隔着一层热浪看东西。
“那怎么辨别虚实？”
“用这里。”松鹤真人指了指心口，“眼睛会骗人，耳朵会骗人，但灵觉不会。闭上眼，感受灵气流动的真实轨迹。”
林阎依言闭目。初时一片黑暗，但渐渐，他“看”到了——周围不再是树木，而是一道道流动的光线。有的粗壮稳定，是真实树木散发的生命灵气；有的纤细飘忽，是阵法制造的幻象。
“我看到了！”他睁开眼睛，“左边第三棵树是假的，右边那块岩石也是幻象。”
松鹤真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快就能开启灵觉视物？不错。继续走，今天的目标是走到林中心的那棵‘定魂树’。”
两人继续深入。越往里走，阵法越复杂。虚影和实景交织，有时一步踏错就会绕回原地。林阎不得不时刻保持灵觉开启，这对精神消耗极大。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阎额头已经见汗。
“累了吧？”松鹤真人在一处空地停下，“正常。灵觉就像肌肉，需要锻炼。休息一刻钟，我教你个取巧的法子。”
两人坐在树根上。松鹤真人从竹篓里取出几个野果递给林阎，果子红彤彤的，咬下去汁水四溢，甘甜中带着一丝清凉，精神为之一振。
“这是‘清心果’，能缓解精神疲劳。”松鹤真人自己也吃了一个，“刚才我说取巧的法子，其实也不算取巧——是借力。”
“借力？”
“对，借自然之力。”老人指向周围，“阵法再精妙，也是依托于这片土地。土地不会骗人。你试试把脚底的灵力注入地面，感受大地的脉动。”
林阎脱掉鞋袜，赤足踩在泥土上。温润的泥土触感传来，他运转灵力，从脚底缓缓注入。
初时没什么感觉，但几息之后，一股深沉、厚重、缓慢的脉动从地底传来。那脉动极有规律，像大地的心跳。
“这是……地脉？”
“准确说，是地脉的‘余韵’。”松鹤真人点头，“隐龙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地脉节点。阵法依托地脉而建，也会在地脉中留下痕迹。你顺着地脉的流向走，就不会迷路。”
林阎再次闭目，这次不仅用灵觉，还用心感受脚底传来的脉动。果然，地脉的流向清晰可辨——某个方向传来强大的吸引力，像是漩涡的中心。
“那边！”他指向东北方，“地脉都流向那个方向。”
“聪明。”松鹤真人笑道，“那就是定魂树的位置。走吧，还剩最后一段路。”
有了地脉指引，接下来的路顺利很多。虽然幻象依旧层出不穷，但林阎始终踩在地脉的主干道上，再也没有迷失。
一刻钟后，两人穿过一片浓雾，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直径约三十米的圆形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棵奇特的树。树干通体银白，树皮光滑如镜，叶片却是深紫色，形状像一只只眼睛。最神奇的是，树冠散发着一圈柔和的银光，将这片空地照得通明。
“这就是定魂树。”松鹤真人走到树下，伸手轻抚树干，“它有镇定魂魄、明晰神智的功效。古代修行者在突破心魔关时，常会求取一片定魂叶。”
林阎走近，立刻感觉到一股清凉宁静的气息笼罩全身。刚才在迷魂林中积累的精神疲惫，正在快速消退。
“今天你的任务是摘下一片叶子。”松鹤真人说，“但有个条件——不能用蛮力，也不能用工具。只能用你的灵力，让树叶自愿脱落。”
林阎仔细打量这棵树。树干上的银白光晕流转不息，叶片微微颤动，仿佛真的有生命。
“自愿脱落……前辈，这树有意识？”
“不能说有意识，但有灵性。”松鹤真人盘膝坐下，“万物有灵，修行到一定程度的植物更是如此。定魂树在这里生长了三千年，吸收了隐龙谷的灵气和历代修行者的感悟，早已不是凡木。你要做的，是和它沟通。”
林阎学老人的样子在树下盘坐。他凝神静气，将手轻轻贴在树干上。
初时，什么感觉都没有。树干冰凉光滑，像摸着一块玉石。
但渐渐的，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脉动——不是心跳，更像是某种……共鸣。那共鸣的频率很奇特，忽快忽慢，像是树在“说话”，用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
林阎尝试用灵力传递友善的意念：“你好，我需要一片叶子。可以给我吗？”
没有回应。
他换了个方式，回想起松鹤真人昨天的话——“尊重一草一木，是为了尊重生命”。于是不再提要求，而是简单传递感激和欣赏的意念：“你真美。三千年的岁月，都沉淀在你每一道年轮里。”
这次，共鸣的节奏似乎柔和了一些。
林阎继续“说”：“我能感受到你的灵性。你见过多少修行者在这里静坐？听过多少诵经声和悟道时的叹息？你一定有很多故事。”
共鸣开始有了规律，像是树在认真“听”。
“我不是来索取，是来请求。”林阎最后传递意念，“我需要你的帮助，去完成一些必须完成的事。如果你愿意，请给我一片叶子作为信物。我会珍惜它，也会记住这份善意。”
说完，他收回手，静静等待。
一息，两息，三息……
突然，树冠上的一片叶子无风自动。它轻轻摇曳，银光流转，然后——飘然落下。
不是垂直掉落，而是像有生命般，打着旋儿，缓缓飘到林阎掌心。
叶子入手温润，紫色的叶面上，银色的脉络清晰可见，组成一个天然的符文。
“成功了。”松鹤真人睁开眼，“定魂树认可了你。”
林阎小心翼翼地将叶子收好：“谢前辈指点。”
“是你自己悟到的。”松鹤真人起身，“记住今天的感受——与万物沟通，不是征服，而是理解。这比任何法术都有用。”
离开迷魂林时已近午时。回程的路因为有了定魂叶的指引，走得格外顺畅。林阎发现，只要手持这片叶子，周围的灵雾会自动避开，幻象也不再迷惑他。
“定魂叶本身就有破妄的功效。”松鹤真人说，“好好保存，日后会有大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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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林阎准时来到火云真人的山洞。
今天洞内气氛更紧张了。昨天那个少年垂头丧气地站在角落里，面前摊着一堆抄写纸。火云真人正叉着腰训话：
“……抄了十遍还记不住？你是猪脑子吗？五行相克是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这么简单的东西——”
“前辈。”林阎出声打断，“我来了。”
火云真人转过头，胡子一翘：“哦，你来了正好。今天学土行——不过先等等，我要让这小兔崽子开开窍！”
他指向洞中央的五行试炼台：“你们两个，都上台。”
林阎和少年对视一眼，依言上台。
“今天玩个游戏。”火云真人咧嘴一笑，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我会在台上随机生成五种属性的障碍。你们要用对应的法术破解。谁犯错，谁挨罚。”
话音刚落，试炼台边缘升起五道光柱——金、青、蓝、红、黄，分别代表五行。
“第一轮，金行障碍！”
台面突然冒出数十把金属尖刺，从四面八方刺来。尖刺速度不快，但封死了所有闪避空间。
“土克金！用土墙挡！”火云真人大喝。
林阎反应极快，双手掐诀：“坤位聚灵，戊己成形——墙！”
一道土墙从脚下升起，将他护在中间。金属尖刺撞在墙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但无法穿透。
另一边，少年手忙脚乱：“土、土墙……坤位……不对，是戊己……啊！”
一道尖刺擦过他的胳膊，划出一道血口。
“废物！”火云真人一挥手，尖刺消失，“继续！木行障碍！”
这次台面长出无数藤蔓，蛇一样缠绕过来。
“金克木！用金刃斩！”火云真人吼道。
林阎变招迅速：“兑位凝锋，庚辛化刃——斩！”
灵力凝成数道金色光刃，旋转飞出，将靠近的藤蔓全部切断。
少年这次总算跟上了：“金刃……兑位……斩！”
他也放出几道光刃，但威力弱得多，只斩断了一半藤蔓。剩下的缠上他的腿，将他绊倒在地。
“第三轮，水行障碍！”
台面涌出水流，迅速上涨。
“土克水！筑堤坝！”火云真人声音急促。
林阎已经摸到规律，几乎在障碍出现的同时就出手：“坤位聚灵，戊己成形——坝！”
一道弧形土坝将他围住，水流被挡在外面。
少年刚从藤蔓中挣脱，眼看水要淹到脖子，慌忙施法：“土坝……快……啊呸！”呛了一口水。
火云真人摇头，一挥手，水流退去。
五轮下来，林阎全数通过，虽然有些狼狈，但没受伤。少年则浑身是伤——胳膊划破，腿被藤蔓勒出红印，还呛了水，咳嗽不停。
“看到了吗？”火云真人指着少年，“这就是不扎实的下场！你以为修行是过家家？真到了战场上，敌人会给你时间慢慢想口诀？”
少年低着头，眼圈发红。
“滚去疗伤！下午继续抄书！”火云真人骂完，转向林阎时脸色稍缓，“你还可以。不过刚才的土墙和土坝，还有改进空间。”
“请前辈指教。”
“土行法术的精髓不在‘硬’，在‘活’。”火云真人走到台中央，“土是万物之母，最是包容多变。你看——”
他轻轻一跺脚，台面升起一根土柱。但和寻常土柱不同，这根柱子表面光滑如镜，还在缓缓蠕动、变形，最后变成一尊和林阎一模一样的小型雕像。
“土可以坚硬如铁。”雕像表面泛起金属光泽，“也可以柔软如泥。”雕像又融化成泥浆，“可以塑形成万物，可以构筑防御，也可以困敌杀敌。关键在于，你要理解土的‘本性’。”
林阎若有所思：“本性……厚重、包容、滋养、承载……”
“没错。”火云真人点头，“所以你刚才的土墙太死板了。真正的高手，会让土墙‘活’起来——敌人攻左边，左边加厚；敌人攻右边，右边硬化；敌人想绕，土墙会延伸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