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为身，乐在道途
第一章 化蝶之趣，微末见真
衡界，灵植园。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沾着露水的花瓣上，停着一只灰金色的蝴蝶。蝶翼轻薄如纱，流转着混沌与生机交织的光泽，翅尖偶尔滴落的露珠，坠在草叶上，竟泛起细微的法则涟漪——这不是寻常的蝴蝶，而是楚雄的化身。
他已维持这副形态三个时辰了。
从晨曦微露到朝阳初升，他扇动翅膀掠过沾露的蔷薇，感受花瓣绒毛划过翅面的微痒；停在蚂蚁的队列旁，听它们用触角传递着“搬运食物”的信息素，那细微的震动在他感知中，竟如战鼓般清晰；甚至跟着一阵微风起舞，穿过藤蔓缠绕的拱门，看阳光透过叶隙在地面织就流动的光斑。
“原来从蝴蝶的视角看世界，是这般模样。”蝶翼轻振，楚雄的声音化作一缕极细的声波，只有不远处坐在秋千上的赵灵儿能听见。
赵灵儿身着素色长裙，指尖轻捻着一枚草叶，看着那只在花丛中流连的灰金色蝴蝶，眼底漾着笑意：“你这‘身化万物’的神通，倒是越来越精进了。前几日化作游鱼潜入灵脉泉，今日又变作蝴蝶戏花，莫不是把修行当成玩耍了？”
蝴蝶落在她的指尖，翅尖轻点她的皮肤，传来微痒的触感。楚雄的声音带着笑意：“谁说修行不能是玩耍？我追求永恒，本就是为了有足够的时光，去体验这世间的种种美好。若为了‘不朽’而枯坐千万载，失了乐趣，那永恒还有何意义？”
他振翅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灰金色的弧线，瞬间化作一滴晨露，坠落在一朵含苞的莲花上。露珠滚动，映出周围花草的倒影，也映出他此刻的“心境”——澄澈、宁静，却又因融入这抹生机而雀跃。
“你看这朵莲花。”露珠中的意识与赵灵儿交流，“昨夜我见它还只是花苞，此刻受晨光滋养，正缓缓舒展花瓣。这细微的变化，寻常修士或许无暇留意，但于我而言，却是大道的另一种呈现。所谓‘一花一世界’，不仅是说微观含宏观，更是说每一份生长、每一次绽放，都是‘生机法则’最生动的演绎。”
赵灵儿指尖轻抚莲花的花苞，花苞似有感应，竟加快了绽放的速度。她笑道：“所以你化作蝴蝶，是为了体验‘灵动’；化作游鱼，是为了感受‘自在’；化作露珠，是为了触摸‘滋养’？”
“正是。”露珠从花瓣滚落，落地的刹那化作一只通体雪白的小兽，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草地，留下一串带着法则气息的脚印，“修行不是苦役，是探索的乐趣。我修肉身不朽，是为了有足够强健的‘容器’，去承载万物的触感；修真灵不朽，是为了有足够清明的‘镜子’，去映照万物的灵智；修大道不朽，是为了有足够广阔的‘胸怀’，去容纳万物的法则。而这一切的终点，不是孤悬于混沌的永恒，而是能化入万物，享受每一种存在的美好。”
小兽奔跑到灵植园的溪流边，俯身饮水。水面倒映出它的模样——形似幼狐，却长着一对鹿般的犄角，眉心一点灰金，正是楚雄以混元大道调和“兽性”与“灵性”的化身。
饮罢水，它抖了抖耳朵，望向溪流深处。那里有几尾色彩斑斓的鱼正在嬉戏，鱼鳞反射着阳光，如同流动的宝石。小兽眼中闪过好奇，身形一晃，已化作一条与溪中鱼儿别无二致的锦鲤，摆尾游入水中。
水流划过鱼鳞的清凉，水草拂过身体的柔滑，与其他鱼儿用尾鳍轻触传递的“友善”，甚至水底石子硌在腹下的微痛……无数细微的感受涌入真灵，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江海。楚雄在水中翻滚、摆尾，时而追逐飘落的花瓣，时而钻入石缝探寻幽暗，全然沉浸在“成为鱼”的乐趣中。
赵灵儿坐在岸边，看着那条格外灵动的锦鲤，唇边的笑意愈发柔和。她知道，楚雄所说的“享受美好”，从不是放纵欲望的贪婪，而是以澄澈的心，去体验每种生命形态独有的“道之乐”。他化作蝴蝶，不是为了掠夺花蜜，而是为了感受“轻盈”；化作游鱼，不是为了捕食，而是为了感受“自在”；这种“满足”，是对生命多样性的欣赏，是对大道丰富性的拥抱，远比单纯的“拥有”更接近修行的本质。
日头渐高，溪中的锦鲤猛地跃出水面，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化作一道灰金色的流光，落在赵灵儿身侧，恢复了人形。楚雄拂去衣上的水汽，发丝间还带着几缕水草的清香，眼中闪烁着孩童般的雀跃：“溪底有块老蚌，正孕育着一颗蕴含‘水之韵’的珍珠，再过百年，怕是能化作一件不错的饰品。”
赵灵儿递过一方手帕，嗔道：“玩了半日，倒还不忘寻宝。”
“这也是乐趣之一嘛。”楚雄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颊，“你看，修行到了我们这一步，‘欲望’早已不是世俗的贪嗔痴，而是对‘未知’的好奇，对‘美好’的向往。想看看蝴蝶如何采蜜，想知道游鱼如何呼吸，想探寻老蚌如何育珠……这些‘欲望’驱动着我们去体验、去感知，而大道的乐趣，恰恰藏在这些体验里。”
他伸了个懒腰，周身的混元祖炁轻轻流转，将沾染的水汽与草屑尽数涤荡。阳光落在他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既有金仙不朽的威严，又有融入万物的亲和。
“走，今日去尝尝城西老张头的桂花糕。”楚雄拉起赵灵儿的手，笑容灿烂，“前几日化作蜜蜂采蜜时，闻着他家作坊飘出的香气，可比灵植园的花蜜诱人多了。”
赵灵儿被他拉着，脚步轻快地走向灵植园外，晨风中传来她清脆的笑声：“你呀，倒是把‘享受’二字，刻进大道里了。”
“那是自然。”楚雄的声音带着笑意，回荡在晨光里，“毕竟，连世间美味都尝遍，算什么永恒呢？”
第二章 百族之乐，共情之道
衡界的西城，是凡人聚居的区域。这里没有修士的飞天遁地，没有法则的流光溢彩，只有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冒着热气的食摊，以及往来行人脸上真切的烟火气。
楚雄与赵灵儿褪去了金仙的威压，化作一对寻常的年轻夫妇，漫步在熙攘的街头。他穿着青色布衣，她着浅蓝布裙，与周围的凡人别无二致——若非楚雄眼底偶尔闪过的混沌微光，任谁也想不到这对夫妇，竟是能定混沌、开世界的存在。
“张老爹，来两笼桂花糕，要刚出锅的！”楚雄走到街角的食摊前，熟稔地喊道。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闻言抬头，看到楚雄夫妇，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是楚小哥和灵儿姑娘啊！稍等片刻，这笼马上就好！”
老者的摊位只卖桂花糕，用的是衡界特有的“月桂”花瓣，搭配灵植园流出的山泉和面，蒸出来的糕点带着淡淡的桂香，甜而不腻。楚雄前几日化作蜜蜂时，曾在月桂树上“偷”听过老者与老伴的对话，知道他们为了让糕点更美味，每日天不亮就去采摘带露的桂花，这份用心，让他对这寻常的糕点生出了别样的期待。
“您老的手艺，可比宫廷御厨还好。”赵灵儿笑着说道，目光落在摊位旁一个正在帮着递纸包的小男孩身上——那是老者的孙子，名叫小石头，今年刚满六岁，总爱追着街上的小狗跑。
“灵儿姑娘说笑了。”老者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将热腾腾的桂花糕装进油纸包，“不过是糊口的营生，能让大伙儿吃得开心，就值了。”
楚雄接过纸包，指尖不经意间划过摊位的木桌，一缕极淡的混元祖炁悄然融入——那木桌的一条腿有些松动，祖炁流过，缝隙便悄然弥合，往后再承重物，也不会摇晃了。这种举手之劳，他做得自然，如同呼吸般平常。
两人找了街角的石凳坐下，掰开一块桂花糕，热气混着桂香扑面而来。楚雄细细咀嚼，感受着糕点在舌尖化开的甜糯，桂香在鼻腔萦绕的清冽，甚至能“尝”到老者揉面时注入的那份“希望家人安康”的微薄意念——这便是他身为金仙的妙处，不仅能感知物质的味道，更能品味其中蕴含的“人情之味”。
“确实不错。”楚雄点头赞叹，“比单纯吸收法则碎片有趣多了。”
“那是自然。”赵灵儿咬了一小口，眼中漾着笑意，“法则是死的，人情是活的。你看那小石头，刚才偷偷把一块碎糕喂给了流浪狗，这份心，可比任何法则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