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不好了!按察使府的人去了户房,说要查救济银的记录,还说您要是再不回来,他们就要封了县衙!”李修远跑得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
沈辞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按察使这是在逼他现身,想用封县衙的借口,把他引出来。若是他不回去,按察使的人很可能会在县衙里乱搜,虽然密信和账册藏得隐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他回去,对方肯定会找各种借口刁难他,甚至可能直接动手。
“走,回县衙。”沈辞思索片刻,做出决定。他倒要看看,按察使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胆子,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
回到县衙时,正厅里已经站了五个青衣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紫色锦袍,腰间挂着一块和田玉,跟昨夜被抓的青衣人腰间的玉佩款式相似。他正坐在沈辞的公案旁,手里翻着户房的账簿,看到沈辞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
“沈知州倒是舍得回来,”锦袍男人慢悠悠地合上账簿,语气里满是嘲讽,“我还以为你要躲到乡下,不敢见我呢。”
沈辞没理会他的嘲讽,走到公案旁,一把将账簿夺过来,“按察使府的人,未经允许擅自翻阅县衙的公文,是不是太不合规矩了?”
“规矩?”锦袍男人冷笑一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沈辞,“按察使大人有令,青溪县救济银发放不明,秋粮核验拖延,我今日来,就是替按察使大人监督你办事。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把救济银的记录重新整理好,再把秋粮运到州城,不然……”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辞打断:“不然怎样?按察使让你封了县衙,还是让你把我抓起来?”
锦袍男人脸色一沉,从怀里掏出一份公文,扔在沈辞面前:“这是按察使大人的手令,若是你三日之内不能完成核验和运粮,我就有权暂代你的职务,接管青溪县衙!”
沈辞拿起公文,目光扫过上面的朱印,确认是按察使的印信。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将公文折好,放进怀里:“手令我收下了,但秋粮运不运,要看青溪县百姓的意愿。至于救济银的记录,我已经整理好了,你若是想看,我可以给你看,但你若是想趁机乱翻其他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锦袍男人没想到沈辞会这么强硬,愣了一下,随即怒声道:“沈知州,你别给脸不要脸!按察使大人要的东西,你敢不给?”
“我给不给,不是你说了算,”沈辞眼神一冷,对着门外喊道,“赵武!”
赵武立刻带着四个捕快走进来,手里都握着刀,目光警惕地盯着锦袍男人和他身后的青衣人。锦袍男人看到这阵仗,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撑着说道:“沈知州,你想动用私刑?我告诉你,我可是按察使府的通判,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按察使大人绝不会放过你!”
“通判又如何?”沈辞走到锦袍男人面前,声音压得很低,“昨夜破庙里的五个黑衣人,还有那个青衣接头人,都已经被我抓了。他们招认,按察使贪了数十万两白银,还杀了周昌明和王虎。你说,若是我把这些证据交给巡按御史,按察使还能不能保得住你?”
锦袍男人脸色瞬间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他虽然是按察使的人,却不知道按察使竟然杀了周昌明和王虎,更不知道沈辞已经抓住了人证。若是沈辞真的有证据,别说他一个通判,就算是按察使,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你……你胡说!那些人是你捏造的,证据也是假的!”锦袍男人强装镇定,声音却有些发颤。
沈辞没跟他争辩,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扔在锦袍男人面前。布包散开,里面掉出一块染血的玉佩——正是昨夜从青衣人身上搜出来的,跟锦袍男人腰间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块玉佩,你认识吧?”沈辞眼神锐利,紧紧盯着锦袍男人,“这是按察使赏给心腹的东西,昨夜被抓的青衣人,就是你的手下。你说,若是我把这块玉佩交给巡按御史,他会不会怀疑你也参与了贪腐?”
锦袍男人看着地上的玉佩,脸色彻底垮了。他知道,这块玉佩是按察使府心腹的象征,只要沈辞把玉佩交上去,就算他没参与贪腐,也会被按察使当成替罪羊推出去。到时候,他不仅会丢了官,还可能掉脑袋。
“沈大人……我错了,”锦袍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不该帮按察使大人来逼您,求您大人有大量,别把玉佩交上去,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沈辞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中没有丝毫同情。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纵容按察使贪赃枉法,害了多少百姓,现在不过是稍微施压,就吓得屁滚尿流。
“想让我不把玉佩交上去,也可以,”沈辞蹲下身,语气冰冷,“但你要帮我做一件事——回去告诉按察使,就说青溪县的秋粮核验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看。另外,你要把按察使最近跟黑风寨来往的消息,都告诉我,若是有半句隐瞒,后果你知道。”
锦袍男人连忙点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答应!我全都答应!按察使最近跟黑风寨的寨主联系密切,说是要在十月初十那天,让黑风寨的人去抢青溪县的秋粮,还说要把抢来的粮食运到州城外的一个山洞里,到时候再跟按察使分赃。我知道那个山洞的位置,我可以带您去!”
沈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十月初十,还有五天时间,足够他做好准备了。他站起身,对赵武说:“把他带下去,找个地方看着,别让他跟外界接触,等用不上他了,再做处置。”
“是!”赵武上前,架着锦袍男人往外走。锦袍男人不敢反抗,只能乖乖跟着,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对沈辞说:“沈大人,您可千万别忘了您的承诺!”
沈辞没理会他,转身对李修远说:“你去通知各乡,让他们提前把秋粮收起来,集中存放在县城的粮仓里,派捕快日夜看守。另外,再让人去查一下那个山洞的位置,确认锦袍男人说的是不是真的。”
“属下明白!”李修远连忙应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正厅里只剩下沈辞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阳光。十月初十,秋粮,黑风寨,按察使……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一场更大的阴谋即将浮出水面。他知道,接下来的五天,会是最关键的时刻,他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不仅要抓住黑风寨的匪众,还要拿到按察使勾结匪帮的证据,将他彻底扳倒。
他从怀里掏出那块染血的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莲花纹样。按察使以为自己布的局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场游戏,该轮到他来主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