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的烛火被夜风拂得微微摇曳,将沈辞的影子拉得颀长。他指尖摩挲着那枚烧焦的香囊,布料上残留的淡淡药香与焦糊味混杂在一起,竟让他想起林晚晴递上噬心蛊解药时的模样——那时她眼底藏着的,或许从来都不是怯意,而是精心伪装的算计。
“李嵩的伤势既已稳定,明日清晨务必第一时间带他来见我。”沈辞将香囊丢在桌案一角,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吩咐军医,用最好的药材吊着他的性命,我要他完完整整地开口说话。”
秦风躬身应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军医守在营帐外寸步不离,确保他明日能准时苏醒。只是……”他顿了顿,面露忧色,“李嵩身为禁军统领,是丞相的心腹,未必会轻易吐露实情。”
“心腹?”沈辞嗤笑一声,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冷光,“这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忠诚,只看筹码够不够重。”他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京城禁军驻扎的位置,“李嵩能坐到统领之位,必然沾染了不少血腥,也藏着不少秘密。丞相能给的,我能给;丞相不能给的,我也能给。他若识相,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秦风心中一凛,已然明白沈辞的打算。这位侯爷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对付敌人从不手软,对付潜在的“棋子”,更是懂得如何拿捏人心。
“属下这就去再叮嘱一番,确保明日审讯万无一失。”秦风说完,便转身退出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沈辞一人,他重新拿起那两块玉佩,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洒在上面,纹路依旧残缺不全。第三块玉佩的线索看似又断了,但林晚晴的背叛与黑影的出现,反而让他更加确定,玉佩必然藏在京城,且与王家、沈家的旧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丞相,你越是阻挠,就越证明我走对了路。”沈辞低声自语,指尖用力捏紧玉佩,“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一夜无话,军营中的戒备比往日更加森严,士兵们轮流值守,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营内外的一举一动。天刚蒙蒙亮,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秦风便带着军医匆匆走进了中军大帐。
“侯爷,李嵩已经苏醒,意识清醒,只是身体还很虚弱。”军医躬身禀报,“属下已经为他检查过,体内的毒素已被控制,外伤也已包扎妥当,不影响交谈。”
“很好。”沈辞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道,“带他过来。”
片刻后,两名亲兵架着李嵩走进了大帐。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身上的盔甲早已被换下,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左臂和胸口的伤口处渗出淡淡的血迹,显然伤势依旧沉重。但他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桀骜,扫视着帐内的陈设,最终落在沈辞身上,带着几分不甘与怨毒。
“沈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囚禁朝廷命官,你可知这是谋逆之罪?”李嵩声音沙哑,却依旧试图摆出禁军统领的威严。
沈辞坐在主位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语气淡漠:“谋逆?李统领,你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我奉旨查案,你却勾结玄影组织,暗杀朝廷命官,私藏剧毒,这桩桩件件,哪一条不是谋逆重罪?”
李嵩脸色一变,强装镇定道:“你血口喷人!我身为禁军统领,忠心耿耿,岂会与玄影组织勾结?”
“忠心耿耿?”沈辞放下茶杯,眼神骤然变冷,“那落马坡上,你的人为何会与玄影组织的人一同伏击我?你身上携带的噬心蛊,又岂是忠心耿耿之人该有的东西?”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腹黑的嘲讽,“还是说,你所谓的忠心,是对丞相而言?”
“你……”李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没想到沈辞竟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连噬心蛊都查了出来。
沈辞见状,心中了然。看来李嵩确实是丞相的人,而且对噬心蛊的事情极为忌惮。他趁热打铁道:“李嵩,你也是聪明人,该知道如今的处境。丞相派你前来暗杀我,你却失手被擒,你觉得他还会保你吗?玄影组织的人连自己人都能灭口,更何况是你这个失败者?”
李嵩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沈辞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他跟随丞相多年,深知其心狠手辣,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必然会被无情抛弃。
“我……我没有背叛朝廷……”李嵩的声音低了下去,底气明显不足。
“有没有背叛,你我心知肚明。”沈辞语气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审视,“我知道,你并非真心投靠丞相,只是被他胁迫。噬心蛊的滋味不好受吧?一旦发作,生不如死,你这些年,想必活得很煎熬。”
李嵩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他没想到沈辞竟然连这一点都知道,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沈辞见状,继续说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说出你所知道的一切,包括丞相的阴谋、玄影组织的底细,还有第三块玉佩的下落。只要你说实话,我不仅可以给你噬心蛊的解药,还能保你一命,日后甚至可以让你远离这朝堂纷争,安度余生。”
“解药?”李嵩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随即又黯淡下去,“你真的有解药?就算你有,我说出了真相,丞相也不会放过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我会派人保护。”沈辞语气坚定,“只要你与我合作,我沈辞向你保证,你的家人绝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但如果你执意顽抗,不仅你自身难保,你的家人也会因你而受到牵连。丞相心狠手辣,你觉得他会留下你的家人,给你留下后路吗?”
李嵩陷入了沉思,脸上满是挣扎。一边是丞相的威胁和噬心蛊的折磨,一边是沈辞的承诺和解药,他必须做出选择。
沈辞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对付李嵩这样的人,不能急于求成,必须给足他思考的时间,让他权衡利弊。
帐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过了许久,李嵩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好!我告诉你!但你必须遵守承诺,保护我的家人,给我解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沈辞点头道,“只要你说实话,我必定兑现承诺。”
李嵩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丞相确实一直在寻找王家的秘宝,那秘宝据说藏着足以颠覆朝堂的力量。二十年前,他捏造罪名灭了王家满门,就是为了夺取秘宝,可惜王家主早已将秘宝藏了起来,只留下了三块玉佩作为线索。”
“那三块玉佩,分别在何处?”沈辞追问道。
“一块在王家遗孤阿乞手中,也就是你现在收留的那个乞丐。”李嵩说道,“另一块,据说在当年救了阿乞的老乞丐身上,但老乞丐多年前就失踪了,下落不明。第三块……”他顿了顿,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第三块玉佩,确实在京城,藏在城南的一座槐树老宅里。那座老宅,是当年王家的一处别院。”
沈辞心中一动,没想到林晚晴提供的线索竟然有一部分是真的。看来玄影组织并非完全捏造,只是故意隐瞒了关键信息。
“具体是哪座老宅?有什么特征?”沈辞问道。
“那座老宅在城南的槐树巷深处,门口有一棵老槐树,门上有一个梅花形的门环。”李嵩说道,“玉佩藏在老宅后院的枯井底部,需要用特定的机关才能取出。那机关的口诀,只有王家后人才能解开。”
“王家后人?阿乞?”沈辞皱眉道。
“是。”李嵩点头,“据说那机关与王家的血脉有关,只有王家的直系后人才能触发。丞相一直找不到老乞丐和第三块玉佩,就是因为缺少王家后人这个关键。”
沈辞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如此说来,阿乞的重要性远超他的想象。不仅是王家的遗孤,更是解开秘宝的关键。丞相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抢夺阿乞,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地保护他。
“丞相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三月初三的泉州之约,他到底想做什么?”沈辞继续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