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杀机(1 / 2)

中军大帐的帐帘被风掀起一角,带进几分晨露的湿寒。沈辞刚将舆图上标记的泉州私兵部署区域用朱笔圈出,帐外便传来秦风急促的脚步声,与往日沉稳截然不同。

“侯爷,京城暗探八百里加急!”秦风掀帘而入,掌心攥着一封火漆封口的密信,脸色凝重如铁,“送信的暗探身受重伤,在营外咽气前,只反复叮嘱‘太子异动’‘槐树巷’六个字。”

沈辞指尖一顿,朱笔在舆图上洇开一小团红痕。他接过密信,指尖摩挲着粗糙的信纸——这是京城暗探专用的加密信纸,以特殊草木浆制成,遇水不化,且只有用他书房藏的密药水才能显字。他快步走到案前,取来银质小瓶,将几滴澄澈的药水滴在信纸上。

原本空白的纸页上,渐渐浮现出一行行细密的字迹,墨迹带着淡淡的苦涩气味,是暗探特制的隐墨:“太子于三日前密会丞相心腹,疑似敲定京城异动计划。槐树巷老宅已被玄影组织包围,暗桩传回消息,幽鬼亲至,似在寻找玉佩机关破绽。另,宫中宦官监丞李福已被丞相收买,近日频繁借探望太后之名,传递宫外消息。附:李嵩家人昨夜遭不明势力袭击,仅幼子幸存,现被暗探藏匿于城郊破庙。”

“啪”的一声,沈辞手中的银瓶重重砸在案上,药水溅出几滴,落在信纸边缘,晕开一片深色。他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原本就带着几分腹黑的眸光,此刻更添了几分狠厉。

“太子果然急不可耐。”沈辞冷笑一声,指尖划过“幽鬼亲至”四字,指节微微泛白,“李嵩前脚刚吐口,太子后脚就动了槐树巷,看来他们是怕我先拿到第三块玉佩。”

秦风躬身道:“属下已派人快马加鞭赶往京城,想接应暗桩撤离,可如今看来,槐树巷怕是已经成了龙潭虎穴。幽鬼亲自出手,咱们的暗探未必能撑到援军抵达。”

“幽鬼……”沈辞低声重复着这个代号,脑海中闪过林晚晴身上的玄影令牌,闪过落马坡上那些行踪诡秘的黑衣人,“此人行事狠辣,且极善谋划,他亲去槐树巷,绝不会只盯着玉佩,恐怕还想借机引出阿乞。”

话音刚落,帐外又传来亲兵的禀报:“侯爷,阿乞公子在帐外求见,说刚才训练时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想向侯爷请示是否可以提前前往京城。”

沈辞眸色微动,阿乞身为王家遗孤,或许与玉佩之间真有某种血脉感应。他抬了抬手:“让他进来。”

阿乞快步走进帐内,身上还带着训练后的汗水,额发被浸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他脸上没了往日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只是眼底难掩焦虑:“侯爷,我刚才练剑时,总觉得心口发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又像是……有人在破坏它。”他说着,从怀中摸出那半块玉佩,玉佩此刻竟微微发烫,原本模糊的纹路仿佛在隐隐发光。

沈辞心中一凛,接过玉佩放在掌心,果然感受到一股微弱的温热。这玉佩与他手中的两块本是同源,如今有了异动,想必是京城的第三块玉佩遇到了危险。

“看来槐树巷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更紧急。”沈辞将玉佩还给阿乞,语气凝重,“幽鬼已经带人包围了王家老宅,他们想抢第三块玉佩,更想抓你这个能解开机关的王家后人。”

阿乞脸色一白,握着玉佩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那我们现在就去京城!我不能让他们拿到玉佩,更不能让家人的心血落在奸人手里!”

“急不得。”沈辞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腹黑的算计,“幽鬼既然设了埋伏,咱们贸然前往,正好中了他的圈套。他想要你,想要玉佩,那咱们就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侯爷的意思是?”

“你立刻传令下去,”沈辞走到舆图前,指尖落在京城与军营之间的官道上,“让前往京城的精锐部队放慢速度,故意泄露行踪,让玄影组织的人以为我们要直奔槐树巷救人。同时,派一支轻骑,乔装成商贩,从密道潜入京城,先找到藏匿李嵩幼子的破庙,将孩子安全接出来——李嵩还在我们手里,这孩子是牵制他的最后筹码,也是让他彻底死心塌地的关键。”

“属下明白。”秦风点头应道。

“另外,”沈辞继续说道,“让帐下擅长易容的暗卫,伪装成阿乞的模样,随着大部队前往槐树巷,吸引幽鬼的注意力。真正的阿乞,随我走另一条密道,直插京城腹地。我们不先去槐树巷,而是去皇宫。”

“皇宫?”阿乞和秦风同时愣住。

沈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底的腹黑之色更浓:“太子与丞相勾结,宫中必然有他们的内应。与其在槐树巷与幽鬼缠斗,不如直接端了他们的老巢。李福身为监丞,掌管宫中部分宿卫调度,只要抓住他,撬开他的嘴,就能知道太子和丞相在宫中的部署,甚至可能找到幽鬼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太后素来不睦于丞相,若是让她知道太子勾结外臣,意图谋反,她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秦风心中一震,随即恍然大悟。沈辞这一步棋,看似冒险,实则精妙至极。既避开了幽鬼的埋伏,又能直击要害,打乱太子和丞相的部署,可谓一举多得。

“可是侯爷,皇宫守卫森严,我们贸然潜入,风险极大。”秦风担忧道。

“风险越大,收益越高。”沈辞语气坚定,“丞相和太子急于拿到玉佩,发动谋反,必然不会想到我们会绕开槐树巷,直闯皇宫。这正是我们的机会。”他看向阿乞,“你怕吗?”

阿乞挺直脊背,眼神坚定:“我不怕!只要能为家人报仇,能阻止奸人的阴谋,就算刀山火海,我也敢闯!”

“好。”沈辞赞许地点点头,“你随我出发前,先去见李嵩一面。”

秦风不解:“此刻见他?”

“当然。”沈辞眼底闪过一丝算计,“李嵩的家人遭难,他必然心有疑虑,甚至可能怀疑是我们出尔反尔。让他见阿乞,让他知道我们确实在为拿到玉佩、保护他的家人而行动,才能让他彻底放下戒备。说不定,还能从他口中套出更多关于丞相和太子勾结的秘密。”

三人即刻前往关押李嵩的营帐。李嵩被单独关押在一处僻静的营帐内,虽然伤势未愈,但气色比清晨好了许多。见到沈辞等人进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和急切:“我的家人怎么样了?你答应过要保护他们的!”

“我确实派人去了。”沈辞在他对面坐下,语气平淡,“可惜晚了一步,你家昨夜遭不明势力袭击,你的妻儿都已遇害,只有幼子被我的暗探救下,如今安然无恙。”

李嵩身子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我妻儿……遇害了?”他猛地抓住沈辞的衣袖,情绪激动,“是丞相!一定是他!他怕我泄露秘密,所以杀了我的家人!”

沈辞任由他抓着衣袖,眼底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你现在才明白?丞相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自己人,你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有用时留着,没用时便弃如敝履。”

李嵩瘫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棋子……我竟然只是一枚棋子……”多年的忠心耿耿,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巨大的打击让他几乎崩溃。

沈辞适时开口:“不过,你还有机会报仇。你的幼子还活着,只要你帮我,我不仅能保你幼子平安长大,还能帮你杀了丞相和太子,为你的家人报仇雪恨。”

李嵩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求生的欲望和复仇的火焰:“你真的能帮我报仇?”

“当然。”沈辞语气肯定,“我与丞相、太子势不两立。他们想谋反夺位,我要的是查清旧案,还天下一个太平。我们的目标一致,只要你肯全力相助,报仇只是时间问题。”他示意阿乞上前,“这位就是王家遗孤阿乞,我们即将前往京城,不仅要拿到第三块玉佩,还要揭露太子和丞相的阴谋。你在朝中多年,必然知道不少他们的秘密,比如宫中的眼线分布,比如丞相私兵的具体训练地点,这些都能帮我们更快地扳倒他们。”

李嵩看着阿乞,又看了看沈辞,眼中的挣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丞相在宫中的眼线,除了李福,还有吏部尚书张廉、御林军副统领赵凯。张廉负责传递朝中官员的动向,赵凯则掌管御林军的部分兵权,关键时刻可以打开宫门,接应丞相的私兵入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丞相的私兵虽然驻扎在泉州城外的山谷,但在京城西郊还有一处秘密训练营,那里有三千精锐,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由丞相的义子萧烈掌管。萧烈此人,心狠手辣,擅长用刀,是丞相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另外,太子手中还掌握着一支名为‘影卫’的秘密部队,人数约有五百,潜伏在京城各处,专门负责暗杀异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