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无尽愿力洪流(2 / 2)

玄璃眼中那细微的波动,凝固了。

蛮山战魂外壳的震颤,停息了。

并非真正的时空静止,而是在凌烬的意识感知中,一切都变得无限缓慢。

而在他那被骨片碎屑刺入的心脏深处,一点炽白到无法形容的光源,猛地……炸开了!

那光芒并非向外扩散,而是首先……向内,沿着某种玄奥莫测的轨迹,瞬间贯通了他体内那三百颗早已黯淡的愿力星点!

如同火星落入千年的火药库!

“轰——!!!”

三百颗愿力星点,在这一刹那,同时……爆燃!

不是能量的爆发,而是意志的苏醒与共鸣!

三百名飞升者!

他们被活体解剖、剥离本源时的极致痛苦与不甘!

他们目睹亲友惨死、家园沦陷时的无边怨恨与绝望!

他们苦修千年、最终道途被强行扭曲折断时的滔天愤怒与悲哀!

他们对故土山河、对同胞弟子至死方休的深沉眷恋与守护执念!

他们对神魔暴政、对这不公天道罄竹难书的血海深仇与复仇渴望!

所有被万噬大阵强行抽取、炼化,却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某种方式被“烬”的骨片吸收、封存、温养了无尽岁月的……最精纯、最本源的意志烙印……

在这一刻,被凌烬以自身心脏为祭坛、以骨片碎屑为钥匙、以自身不屈意志为火种……彻底唤醒!彻底释放!

“以我残魂,照汝前路!”

“以我血恨,荡此魔氛!”

“薪火不灭,人族永昌——!!!”

三百个声音,三百段人生,三百种极致的情感,汇成一道无法形容其浩瀚与悲壮的……意志洪流!如同沉寂了万古的星河突然决堤,从凌烬心脏那一点光源中,轰然……奔涌而出!

这洪流无形无质,却比任何能量都更加真实、更加磅礴!它直接作用于法则、因果、存在的层面!

首先被冲击的,便是那由神皇投影施展的黑暗球形囚笼!

炽白的愿力洪流所过之处,那些蠕动、吞噬、剥离的黑暗魔纹,如同遇到了克星烈阳的冰雪,发出了凄厉的“滋滋”声,迅速消融、净化、瓦解!囚笼内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

“什么?!”神皇投影那始终漠然的面容,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震动!混沌双瞳中的漩涡猛地加速旋转,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众生愿力……竟能凝练纯粹至此?!还能与逆源之力如此完美融合?!‘烬’……你究竟……”

他的话被打断。

愿力洪流在冲破、净化黑暗囚笼后,并未消散,而是在凌烬身后,那因囚笼破碎而重新显露的破碎寝宫虚空中,疯狂汇聚、凝聚!

金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凝练,最终……化作了一条身长千丈、鳞爪飞扬、每一片鳞甲都仿佛由无数细小祈祷符文构成的……金色巨龙!

巨龙双眸,左眼燃烧着守护众生的慈悲愿火,右眼倒映着审判罪恶的寂灭雷霆。龙躯蜿蜒,搅动着时空,散发着一种秩序、希望、守护与对一切“剥夺”与“混乱”法则的绝对排斥的恢弘气息!

这正是三百飞升者意志的终极显化!是针对神皇“吞噬进化”本源的……概念级反制!

而此刻,神皇投影也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取而代之的是被严重挑衅后的冰冷暴怒!

“蝼蚁聚合的残念,也敢在吾面前显化龙形?!”投影背后的十二对骨翼猛然一振,无尽的黑暗能量疯狂汇聚于他早已抬起的右手掌心!

不再是之前那微小的黑点,而是一颗直径超过十丈、内部有无尽星辰寂灭景象流转的……黑暗能量巨球!

这巨球蕴含着神皇对“归墟”法则的至高领悟,是其吞噬万界、磨灭存在的力量体现!巨球周围,空间不断向内塌陷、湮灭,形成一片绝对的死亡区域!

“便让尔等残念,与这叛逆者一同……归于永恒之‘无’!”

神皇投影暴喝一声,将那颗黑暗能量巨球,如同投掷末日星辰般,朝着凌烬以及他身后那刚刚成型的金色愿力巨龙……狠狠砸下!

金色愿力巨龙似乎感受到了那黑暗巨球中蕴含的终极毁灭之意,发出一声响彻灵魂的龙吟,庞大的身躯毫不畏惧地迎着黑暗巨球……冲天而起!

龙口大张,喷吐出的不再是火焰或能量,而是一道纯粹由愿力符文与逆源法则交织而成的……炽白金虹!

下一刻——

金色愿力巨龙喷吐的金虹,与神皇投影投掷的黑暗能量巨球……

在破碎寝宫的上空,在神皇本体沉睡的水晶棺之上,在这片被黑暗与金光分割的诡异时空中……

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对撞在了一起!

“轰————————————————————————————————!!!!!!!!!”

无法用任何词语形容的爆炸……或者说,湮灭,发生了。

没有声音传出,因为声音的法则在那碰撞的中心已被彻底搅乱。

没有光芒爆发,因为光线的概念在那片区域已经失去了意义。

甚至没有能量的冲击波扩散,因为所有的能量与物质,都在那最核心的接触点,被拖入了一种超越现实维度的、法则层面的终极对耗与湮灭!

碰撞的中心,出现了一个不断膨胀、收缩、变幻着灰白与漆黑双色的……混沌球体!

球体内部,隐约可见金色的愿力符文与黑暗的归墟法则如同两条史前巨蟒般疯狂绞杀、吞噬、湮灭!每一瞬间,都有海量的愿力与归墟本源被相互抵消,化为最原始的虚无!

而碰撞产生的恐怖效应,直接作用于时空结构本身!

以混沌球体为中心,寝宫所在的这片空间,开始呈现出一种令人癫狂的景象折叠与时间紊乱!

凌烬看到,自己左臂的暗金鳞甲,正在缓慢地生长,同时又有一片片鳞甲在剥落、化为尘埃——两种截然相反的时间流速同时作用于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看到不远处一块炸裂的祭台碎片,在空中同时呈现出静止、缓慢飘落、加速崩解三种状态!

他看到影的脸庞,一瞬间闪过孩童的稚嫩、少女的青涩、如今的苍白与沧桑,又迅速恢复正常!

他甚至看到,水晶棺中神皇本体头颅那团混沌漩涡,旋转的速度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蜗牛,那紧闭的眼睑,似乎在一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又似乎从未动过!

时间,失去了线性的流逝感,变得混乱、叠加、错位!

空间,失去了稳定的结构,如同被打碎的万花筒,呈现出光怪陆离、相互重叠又相互排斥的诡异形态!

这就是两种触及宇宙本源规则的至高力量,正面碰撞所产生的……时空奇景!

而在那混沌球体的核心,愿力与归墟的对耗,已经到了白热化!

金色愿力巨龙的身形在不断变得虚幻,但它龙眸中的光芒却越发炽烈,那是三百飞升者最后意志的不屈燃烧!

黑暗能量巨球也在急剧缩小,但其内部的毁灭意志却越发凝练、疯狂!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对耗!要么愿力洪流净化归墟,要么归墟磨灭所有愿力!

凌烬半跪在地,胸口那道裂痕中金光依旧在喷涌,维持着与愿力巨龙的联系。但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献祭骨片碎屑刺入心脏,释放愿力洪流,对他的消耗是毁灭性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随着愿力巨龙的消耗而飞速流逝。

但他不能停下!不能放弃!

影挣扎着爬到他的身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他的手,冰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支持。铁手和药叟也相互搀扶着,望向那场超越他们理解的法则对撞,眼中只有决绝。

玄璃身上的控制,似乎因愿力洪流的冲击而有所松动,她空洞的眼神中,挣扎之色越来越浓。蛮山战魂那被同化的外壳,也在金光的照耀下,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内部那微弱的战意,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再次亮起一丝火星。

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的牺牲,所有人的意志,都凝聚在了那场混沌中心的对决之中。

就在这仿佛永恒的僵持与对耗中——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碎裂声,从混沌球体内部传来!

不是愿力巨龙,也不是黑暗巨球……

而是……下方,那具静静悬浮的……水晶棺!

棺盖之上,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