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玥察觉到林屿的消失,是在一周后。
她以“孕期不适”为由,让管家打电话给林屿,却被告知林屿已经辞职,去了国外进修。
她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手里握着那个已经不再震动的手机,忽然笑了。
她知道,陆沉舟动手了。
那天晚上,陆沉舟破天荒地在家吃饭。他坐在餐桌主位,优雅地切着牛排,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相玥看着他,忽然开口:“林屿呢?”
陆沉舟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哦,他啊,辞职了。说是要去国外深造,追求更高的医学理想。”
“是吗?”相玥也笑了,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那真是……太可惜了。”
她站起身,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对陆沉舟说:“我有点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她转身走上楼,背影挺得笔直。
陆沉舟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鸷。
相玥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她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个小小的药瓶——是林屿之前给她的,催吐药。
她拿起药瓶,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将瓶子里的药丸,一颗一颗,全部冲进了下水道。
然后,她打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浇在自己身上,从头到脚,淋得透湿。
她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缓缓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
没有哭声,只有花洒的水声,和她压抑的、几不可闻的抽泣。
她知道,自己的谎言,已经摇摇欲坠。
她也知道,陆沉舟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但她不在乎。
她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依旧空空如也。
“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尽力了。”
窗外,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落叶,打着旋儿。那棵光秃秃的梧桐树,在风中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折断。
但在这栋华丽的囚笼里,那朵依附在巨木上的菟丝花,却依旧用她柔弱的枝蔓,死死缠绕着,不肯放手。
她没有根,但她可以自己长出根来。
哪怕,这根扎在血肉里,痛彻心扉。
陆沉舟的“恩宠”,来得猝不及防。
相玥的“孕吐”愈发频繁,管家每日的食谱愈发精细,燕窝鱼翅日日不重样。陆沉舟每日归家,总会带些孕妇适用的补品,甚至会在晚饭后,陪她在庭院里散步半小时。
他待她,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他会亲手为她剥开橘子,剔除每一丝白络;会为她调试好电视的音量,生怕吵到“胎儿”;甚至会在夜里,为她掖好被角。
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恩爱夫妻,正满怀期待地迎接新生命的降临。
只有相玥知道,这份“恩宠”背后,藏着怎样锋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