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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焚盐烈火净潮州(1 / 2)

腊月十五,寅时初刻。

潮州路,揭阳港。

浓得化不开的海雾如同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港口上空,将天光死死捂住。

咸腥湿冷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混杂着鱼腥、海藻腐败的霉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金属腥气。

潮水在浓雾深处呜咽着拍打石砌的堤岸,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哗——啦——哗——啦”声,如同巨兽在黑暗中沉重地喘息。

港口深处,远离主码头喧嚣的一处僻静石滩旁,泊着几艘形制古怪的乌篷船。

船身狭长低矮,船篷上覆着厚厚的防水油布,不见灯火,如同几头蛰伏在暗影里的水怪。

石滩上,人影幢幢。

十几个精悍汉子散在四周,腰佩分水刺或短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浓雾笼罩的海面与通往岸上的小路。

他们皆着紧身水靠,外罩半旧短褂,动作间带着常年水上讨生活的利落,正是归化堂南海分舵的精锐水鬼。

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汉子立在石滩中央,背对着幽暗的海面。

他身披一件猩红如血的宽大斗篷,斗篷边缘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盘龙纹,在浓雾中隐隐透出狰狞的轮廓。

斗篷的兜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刚硬、带着一道深刻刀疤的下巴。

此人正是“赤面龙王”万震!

他双手负于身后,指节粗大,骨节嶙峋,隐在斗篷下微微摩挲着,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阴鸷与不耐。

“堂主,”一个身形瘦削、面皮蜡黄、如同水蛇般滑溜的汉子凑近,低声道,声音带着浓重的海腥气,

“时辰快到了。梅岭那边……不会出岔子吧?”

万震没有回头,斗篷下传来一声低沉沙哑的冷哼,如同砂纸摩擦礁石:

“雷豹、刘三那两个蠢货,成事不足!若非李魁那废物折在阳江,何须借道梅岭?哼!黄杰那黄口小儿,若敢耍花样……”

他顿了顿,猩红斗篷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阴寒煞气弥漫开来,让身旁的瘦削汉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本座便让他祥兴帮,从梅岭彻底抹去!”

就在这时,浓雾深处,通往岸上的那条泥泞小路上,传来了沉重而杂沓的脚步声,还有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的“咯吱”声。

“来了!”瘦削汉子低呼一声,眼中精光一闪。

万震缓缓转过身,猩红斗篷在湿冷的雾气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兜帽阴影下,那双眼睛如同两点幽绿的鬼火,冷冷地投向声音来处。

雾气被搅动,一支队伍影影绰绰地显现出来。

约莫二十余人,皆作脚夫打扮,推着七八辆蒙着厚厚油布、堆得小山般的独轮车。

为首一人,身形挺拔,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棉布短褂,腰间束着牛皮板带,面容被一顶宽檐斗笠遮住大半,只露出线条干净的下颌。

他步履沉稳,不疾不徐,正是祥兴帮帮主黄杰!

他身后紧跟着一个身形异常魁梧的“脚夫”,低着头,斗笠压得更低,肩上搭着一条脏污的汗巾,粗布短打下的肌肉虬结,推着一辆沉重的独轮车,脚步落地无声。

正是乔装改扮的陈潜!

黄杰走到石滩边缘,距离万震等人约莫十丈处停下脚步。他抬手示意,身后的脚夫队伍也随之停住。

“货到了。”黄杰的声音透过浓雾传来,不高,却清晰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请验看。”

万震猩红斗篷下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在黄杰和他身后那群沉默的脚夫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那几辆蒙得严严实实的独轮车上。

他并未上前,只是微微偏头,对身旁那蜡黄面皮的瘦削汉子道:“王七,带人过去,开箱验货。”

“是!”王七应了一声,一挥手,带着七八个水鬼快步上前。

他们动作麻利,径直走向独轮车,伸手便要去掀那厚重的油布。

“慢着!”黄杰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道。

他上前一步,挡在车前,目光透过斗笠边缘,直直看向石滩中央那猩红的身影:

“掌柜的,这批货非同小可,一路押运至此,弟兄们担着血海干系。按道上规矩,交接此等‘重货’,需得主事人亲自过目,签字画押,才算交割清楚。”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烦请堂主移步,亲自验看。”

王七等人动作一滞,目光不善地看向黄杰。

万震猩红斗篷微微一动,兜帽阴影下,那双幽绿的眼眸似乎眯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冰冷的潮水般弥漫开来。

“黄帮主,”万震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毒蛇吐信,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座在此,便是主事。王七验货,与本座验货,并无不同。”

他向前缓缓踏出一步,猩红斗篷在雾气中如同燃烧的火焰:

“莫非……黄帮主信不过本座?还是……这货……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石滩上的气氛瞬间绷紧!归化堂的水鬼们手已悄然按上腰间兵刃,眼神凶戾地盯着黄杰和他身后的脚夫。

黄杰身后的脚夫们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呼吸变得粗重,推车的手握得更紧。

陈潜依旧低着头,斗笠遮面,身形稳如山岳,仿佛周遭的剑拔弩张与他毫无关系。

黄杰迎着万震那穿透浓雾的冰冷目光,并未退缩。他抬手,缓缓摘下头上的宽檐斗笠。

一张年轻却不再稚嫩的脸庞显露出来,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眼神却沉静如深潭,隐隐透着一股经过血火淬炼的刚毅。

“掌柜言重了。”黄杰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担当,

“黄某并非信不过掌柜,更非信不过王七兄弟。只是……”

他目光扫过那几辆蒙着油布的独轮车,语气带着一丝深意:

“此货干系重大,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梅岭山路崎岖,风雪交加,一路艰难险阻,黄某与弟兄们拼死护持,才得保全。如今到了地头,交割之际,若不能与正主当面点清,黄某回去,如何向帮中兄弟交代?又如何……向托付此事的‘故人’交代?”

万震猩红斗篷下的身躯似乎微微一顿。

浓雾翻涌,将他兜帽下的神情遮掩得更加模糊,但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却骤然锐利了几分,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

“故人?”万震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更深的却是冰冷的探究,“黄帮主口中的‘故人’,指的是……?”

黄杰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自然是……托付此货,并指明要亲手交予堂主的那位‘故人’。”

他不再多言,只是侧身让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目光坚定地看向万震。

石滩上陷入短暂的死寂。只有海浪拍岸的呜咽和浓雾流动的细微声响。

王七等人面面相觑,看向万震。

万震沉默片刻,猩红斗篷在雾气中无风自动。终于,他缓缓抬起手,挥了挥。

王七等人立刻退开几步。

万震迈开脚步,猩红斗篷拖曳在潮湿的石滩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如同毒蛇游过草丛。

他一步步走向独轮车,走向黄杰。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混合着海腥与某种阴寒药味的诡异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心头莫名发紧。

黄杰神色不变,眼神却愈发沉凝,右手悄然垂落身侧,虚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之上。

陈潜依旧低着头,推着车,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脚夫。但他全身的肌肉已悄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体内青莲真气与枯荣气机圆融流转,蓄势待发。

万震走到独轮车前,停下脚步,用那双幽绿的眼眸,如同审视猎物般,冷冷地扫视着油布下的轮廓。

“打开。”他声音沙哑地命令道。

王七立刻上前,与另一名水鬼合力,抓住油布一角,猛地向上一掀!

厚重的油布被掀开,露出

麻袋口用粗麻绳紧紧扎着,表面沾染着泥泞和草屑。

万震伸出那只骨节粗大、带着金属般青灰色泽的右手,五指如钩,嗤啦一声,轻易地撕开了最上面一个麻袋!

麻袋破裂处,并非预想中晶莹如雪的盐粒,而是……灰扑扑、湿漉漉的……沙子!

“嗯?!”万震兜帽下的幽绿瞳孔骤然收缩!

王七等人也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万震猛地抬头,猩红斗篷因怒意而剧烈鼓荡!一股阴寒刺骨的杀气如同实质般爆发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石滩!

“黄杰!!”他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嘶吼,带着滔天的暴怒与难以置信,“你竟敢——!”

话音未落!

一直低头推车的陈潜左脚猛地一蹬地面!

脚下坚硬的礁石“咔嚓”一声碎裂!

整个人如同蛰伏已久的怒龙出海,身形暴起!

他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扯下头上那顶宽檐斗笠,如同掷出一面呼啸的铁盾,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射万震面门!

左手五指箕张,掌心隐泛青玉光泽,一股沉雄的掌力,如同怒海狂涛,无声无息却又沛然莫御地拍向万震胸前!

这一下变故快如电光石火!

万震正因那袋沙子而心神剧震,暴怒之下反应慢了半拍!

那飞旋的斗笠已至面门!他下意识地偏头闪避,猩红斗篷被凌厉的气劲割开一道口子!

而陈潜那无声无息、却蕴含崩山裂石之威的一掌,已至胸前!

“找死!”万震惊怒交加,厉啸一声!

他毕竟是成名多年的凶人,生死关头反应亦是极快!

仓促间,他右掌猛地提起,掌心瞬间变得一片诡异的靛蓝,皮肤下仿佛有冰霜凝结,一股阴寒歹毒、蚀骨腐髓的掌力狂涌而出,正是其成名绝技——“玄阴透骨掌”!

双掌硬撼在一起!“嘭——!”一声沉闷如擂巨鼓的闷响炸开!

气劲狂飙四溢,一圈白色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石滩上的碎石、沙砾被狂暴的气流卷起,如同子弹般激射向四周!

靠得最近的几名水鬼猝不及防,被碎石打得头破血流,惨叫着踉跄后退!

万震只觉一股刚猛沉雄、的巨力,如同怒潮般汹涌而至!

他仓促提起的玄阴掌力竟被这股力量摧枯拉朽般击溃!

一股灼热刚猛的真气顺着经脉逆冲而上,震得他气血翻腾,整条右臂瞬间酸麻!

“噗!”万震喉头一甜,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三步!

每一步都在坚硬的礁石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他猛地抬头,猩红斗篷的兜帽在劲风中滑落,终于露出了真容!

一张脸膛赤红如血,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布满了扭曲的疤痕和凸起的肉瘤,五官狰狞可怖,唯有一双眼睛,幽绿如鬼火,此刻正死死盯着陈潜,充满了惊骇、怨毒与难以置信!

“陈潜?!是你!!”

陈潜一掌震退万震,身形毫不停滞!他足尖一点,如同附骨之疽,紧贴而上!

右手并指如剑,指尖吞吐着凝练如实质的青芒,快如疾风骤雨,点向万震胸前“膻中”、“神封”、“期门”三处大穴!

指风凌厉,破空有声!

正是太白剑法化指为剑的杀招——“三星夺魄”!

万震惊怒交加,左掌仓促拍出,掌风阴寒刺骨,试图封挡!

陈潜指势不变,左手却化掌为爪,五指如钩,带着一股撕金裂石的刚猛劲道,闪电般抓向万震仓促格挡的左腕脉门!

正是大擒拿手中的“金雕裂石”!

万震只觉左腕一紧,腕骨几乎要被捏碎!他闷哼一声,强行运劲挣脱,身形急退!

陈潜如影随形!他招式古朴沉雄,大开大阖,每一掌、每一指都蕴含着青莲真气的浩荡正大与枯荣掌法的生死轮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