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河畔,明军前锋大营。
初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营垒间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气味。士卒们正在抓紧时间修补工事,擦拭兵器,收治伤员。中军帐内,舞阳侯薛禄眉头紧锁,听着斥候的最新禀报。
“报!侯爷!鞑靼大营异动频繁!侦骑回报,其各部正在大规模集结,牛羊群被驱赶至后方,营中炊烟大减,似有全力来攻之势!”
薛禄猛地站起身,走到帐外,望向北方阴沉的天际。他心中雪亮:阿鲁台这只老狐狸,已经通过前日的试探性进攻和多方侦查,判断出当前抵达的只是明军前锋,主帅英国公张辅率领的主力尚在途中。他这是要趁明军兵力未集、立足未稳之际,倾尽全力,发动雷霆一击,企图一举吃掉自己这支孤军,挽回前日受挫的颜面,并重创明军锐气!
“传令各营!”薛禄的声音冷峻如铁,“即刻起,进入最高战备!所有士卒衣不卸甲,刃不离手!哨塔加倍警戒,夜不收全部撒出去,我要时刻掌握鞑靼主力的动向!”
“是!”
命令迅速传遍大营,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的明军将士们,立刻感受到了更加沉重的压力,但无人退缩,反而激起了更强烈的斗志。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即将来临。
…
果然,次日拂晓,天色未明,地平线上便传来了闷雷般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无数鞑靼骑兵,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漫山遍野地涌来,旌旗遮天蔽日,刀枪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声势远超此前任何一次进攻!阿鲁台显然动了真格,投入了其核心主力,意图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明军前锋碾碎!
“敌军来袭!全军迎战!”凄厉的警报声响彻大营!
薛禄早已顶盔贯甲,立马于中军旗下。面对如此骇人的攻势,他面色沉静,唯有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他深知,此时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诸军听令!依预设方案,变圆阵、方阵结合,车阵居外,长枪拒马,铳炮叠发!没有本侯将令,半步不退!”薛禄的声音透过号角和令旗,传遍全军。
训练有素的明军迅速变阵。以偏厢车、盾车为核心,辅以鹿角、拒马,构成了坚固的环形防御工事。长枪兵、刀盾手层层密布于车阵之后,弓弩手、火铳手则依托车阵掩护,占据射击位置。神机营的火炮被推至关键节点,炮口森然指向汹涌而来的敌骑。
鞑靼骑兵的洪流,毫无花哨地撞上了明军的钢铁防线!
“轰!轰!轰!”
神机营的火炮率先发出怒吼,弹丸呼啸着砸入密集的骑兵集群,瞬间人仰马翻,开辟出数片血腥的真空地带。但鞑靼骑兵实在太多,前面的倒下,后面的立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放箭!放铳!”军官声嘶力竭地吼叫。
密集的箭矢和铅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冲在最前的鞑靼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落马。然而,鞑靼人悍勇无比,凭借精湛的骑术和速度,硬生生冲到了车阵前!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