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云冷笑一声:“困兽犹斗罢了。王爷已授意,要再加一把火,彻底烧断他的根基。”她铺开一张清单,“从明日开始,第一,我们的‘霜雪’盐,再降价一成!精铁料,降价半成!
要让他囤积的旧货,彻底烂在仓库里!第二,推出新业务:‘大唐飞钱’。”
“飞钱?”掌柜们面面相觑。
“不错。”柳如云解释道,“告示贴出去:凡在‘大唐商号’存铜钱满十贯者,可得等额‘飞钱’票据一张。
凭此票据,可在天下任何一家‘大唐商号’分号,随时兑换回铜钱,或直接购买货物,免去携带巨款之苦。存期满一年者,还可获赠些许‘贴水’(利息)。”
这是一项划时代的金融创新!在这个普遍依赖笨重铜钱进行大宗交易的时代,“飞钱”的出现,将极大方便商旅,促进流通。
更关键的是,它能将散落在民间的巨额游资,悄无声息地吸收到“大唐商号”这个官方背景的金融机构中来,成为李贞和武媚娘可以灵活调动的资本力量!
这对于急需资金支撑战争和新政的朝廷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此外,”柳如云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让我们的人,在市面上散出消息,就说孙虎资金周转不灵,亏空巨大,即将破产!
鼓动那些借债给孙家、或在孙家有钱庄存钱的小商户、百姓,尽快去挤兑!我要让他内外交困,焦头烂额!”
“是!”掌柜们凛然领命,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一场更加猛烈的金融风暴,即将席卷并州。
双管齐下,明暗交织。明线上,赵敏手持李贞的令箭,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了清剿行动。
她利用赵家庞大的商业网络和江湖关系,重金招募亡命之徒,悬赏绿林高手,同时买通眼线,精准掌握了黑风寨等几处匪巢的布防和作息。
不过旬日工夫,黑风寨便被一锅端掉,寨主雷豹的首级被悬挂在并州城门示众。其他几股大小土匪,或闻风而逃,或被迫接受“招安”。
并州通往塞外的商道,为之一肃。赵敏“红衣罗刹”的名声,不胫而走,极大地震慑了那些与孙虎有勾连的宵小之辈。
暗线上,柳如云的金融组合拳更是招招致命。
“大唐商号”的再次降价,彻底击垮了市场对孙家货物的最后一丝信心。而“飞钱”业务的推出,则像一块巨大的磁石,开始吸纳并州乃至周边郡县的资金。
商人们惊喜地发现,携带轻便的“飞钱”票据,远比押运沉重的铜钱安全方便得多,而且存在商号居然还有“贴水”可拿!
一时间,前往“大唐商号”办理“飞钱”的人络绎不绝。相反,孙家控制的几家钱庄,却迎来了恐慌性的挤兑潮。
储户们担心孙虎倒闭,自己的血汗钱打了水漂,纷纷涌向钱庄要求提现。孙家本就紧张的资金链,瞬间到了断裂的边缘。
孙府之内,昔日的气派早已被一片愁云惨雾所取代。孙虎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猛兽,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地上满是摔碎的瓷器和撕碎的账本。管家和掌柜们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老爷!城东、城西两家钱庄……已经被挤兑一空了!库房里一枚铜钱都拿不出来了!”
“盐铺、铁行……已经半个月没开张了!”
“黑风寨……被赵家那丫头带人给平了!雷豹也死了!”
“柳如云又降价了!还搞出什么‘飞钱’,现在全城的钱都在往她那里流!我们……我们快撑不住了啊!”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如同重锤砸在孙虎心头。他脸色铁青,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
他没想到,李贞和柳如云的手段如此狠辣,不仅从商业上打压,更从资金上釜底抽薪!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天,他孙家百年的基业,就要彻底垮了!
“够了!”孙虎暴喝一声,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烁着绝望而疯狂的光芒,“天无绝人之路!并州待不下去了,老子还有外援!”
他冲到书案前,抓起毛笔,铺开信纸,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匆匆写下几行字:
“四海兄台鉴:并州事急,虎遭李贞、柳氏联手构陷,产业将倾,资金断绝,危在旦夕!望兄念在旧情,火速调拨现钱五十万贯,助弟渡过难关!日后必有重报!切切!”
写罢,他盖上自己的私印,将信用火漆封好,交给跪在地上的心腹管家,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吩咐:
“你亲自去!带上我最快的马,连夜出城,走小路,务必把这封信,亲手交到幽州‘通四海’商号的东家钱四海手中!记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救兵搬来!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了!”
“是!老爷!”管家接过信,如同捧着救命稻草,连滚爬爬地退了出去。
夜色深沉,并州城的宵禁刚刚开始。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孙府后院的围墙,牵着一匹骏马,融入漆黑的巷陌,向着北门方向疾行而去。
然而,这道黑影并未能逃过无处不在的眼睛。
就在他即将靠近北门一处偏僻角落,准备依仗对地形的熟悉溜出城时,两侧屋檐上突然落下数道鬼魅般的身影,刀光一闪,已架在他的脖颈上。
“别动!”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黑影僵在原地,手中的密信被轻易搜走。为首之人,揭开面巾,正是飞凤卫在并州的头目之一。他借着微弱的月光,扫了一眼信上的内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幽州,钱四海?果然忍不住要求援了。带走!”
孙虎最后一搏的希望,尚未出城,便已落入了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