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
全场肃然。
“本王今日巡视营房,听到了一些话。有人说,饷银拖欠,伙食粗劣,当兵卖命,却连肚皮都填不饱,家人也得不到抚恤!”李贞的声音陡然提高,“告诉本王,此言,是否属实?!”
台下寂静无声,无人敢应答,但无数道目光中流露出的委屈和期待,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
“好!你们不说,本王替你们说!”李贞朗声道,“此事,属实!是本王失察,是朝廷有亏于诸位弟兄!”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谁都没想到,摄政王会当众承认“有亏”于士卒!这需要何等的胸襟和气魄!
李贞抬手,压下骚动,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是,今日,本王在此,对着这数万将士,对着这苍天厚土,立下军令状!”
他伸出三根手指,目光灼灼:“一月!只需一月之内!本王必让尔等餐餐见肉,月饷足额,抚恤及时!若有伤残,妥善安置;若有战功,重赏不吝!若有一件做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如同金铁交击,响彻云霄:“本王李贞,自请削去王爵,向陛下请罪,向全军将士谢罪!”
“哗——!”
全场哗然!自请削爵?这可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自古以来,只有将士向主帅立军令状,何曾有过主帅向全军士卒立下如此重誓的?这需要何等的担当和自信!
短暂的哗然之后,是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将士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点将台上那个年轻的身影。怀疑、惊讶、期待、乃至一丝热血,在各种眼神中交织。
“本王知道,空口无凭!”李贞不给众人消化的时间,继续道,“程务挺!”
“末将在!”程务挺踏步出列。
“即刻持本王手令,前往并州府库,调拨现钱三十万贯,绢帛五万匹!今日之内,务必足额发放全军所有拖欠饷银!”
“末将遵命!”程务挺大声领命,立刻带着一队亲兵飞马而去。
“赵敏!”
“末将在!”赵敏出列。
“持本王令牌,协调‘大唐商号’并州分号,立即采购猪羊各五百头,鲜鱼万斤,时令蔬菜,即日起,改善全军伙食!每日需见荤腥!”
“遵命!”赵敏领命,转身离去。
“另,”李贞看向台下,“自今日起,设立军功司,抚恤司,由裴炎兼任总办,专司功过记录、赏罚发放、伤残抚恤,务必公正严明,不得有误!”
一道道命令,如同雪片般发出,迅疾而具体!没有空泛的承诺,只有实实在在的行动!
台下将士们,从最初的震惊、怀疑,渐渐变成了激动和难以置信的狂喜!拖欠的饷银马上就能发到手了?天天都能吃到肉了?赏罚抚恤也有专门衙门负责了?这……这是真的吗?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整个大营都沸腾了!
当日下午,程务挺便押送着满载钱帛的车队进入大营,在各营将领的监督下,开始按名册足额发放饷银。沉甸甸的铜钱和光鲜的绢帛拿到手里,许多士兵的手都在颤抖,有些甚至激动得热泪盈眶。
紧接着,赵敏采购的大量肉食蔬菜也运抵各营炊事点,当晚,整个并州大营都飘荡着久违的肉香!
李贞言出必行,雷厉风行!仅仅一天时间,困扰军营多时的两大难题,便得到了立竿见影的解决!
底层士兵的感受最为直接,谁让他们吃饱饭、拿到饷银,他们就认谁!
一时间,摄政王李贞的声望在军中达到了顶点,士兵们训练的热情空前高涨,操练时的呼喝声也变得铿锵有力。
然而,在这片看似军心振奋的景象之下,暗流依旧涌动。
左骁卫营地,王悍掂量着手中刚领到的足额饷银,看着碗里油光闪闪的炖肉,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露出一丝阴冷的讥笑。
他对着身边几个心腹老兵低声道:“哼,收买人心?倒是舍得下本钱!又是发饷又是吃肉,真当自己是散财童子了?
打仗,靠的是真刀真枪玩命!不是靠这点小恩小惠!老子倒要看看,你这个绣花枕头,除了会花钱,还能怎么练出一支能打仗的兵!等着吧,有你好瞧的!”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挑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