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变回了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
只是对着林凡的方向，几不可见地颔首示意了一下，便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离去。
那背影，依旧挺直，却在热闹的人群映衬下，透出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不知为何，林凡的心，被那道背影轻轻刺了一下。
不对劲。
他敏锐地察觉到，大师姐周身那原本圆融无暇，如月光般清冽的冰寒剑意，此刻竟出现了一丝紊乱。
就像一块完美无瑕的寒冰，内部产生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虽然气息依旧强大，甚至比之前更胜一筹，但那份内在的圆满，却被破坏了。
夜深。
林凡独自一人，再次来到了云渺峰大殿。
云渺真人似乎知道他会来，正悠闲地品着香茗。
“为心儿的事来的？”
“是。”林凡开门见山，“弟子感觉，大师姐的状态很不对。”
云渺真人放下茶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感觉没错。”
“心儿所修的《太上忘情剑道》，最重道心澄澈，了无挂碍。可偏偏，她是个外冷内热，重情重义的孩子。”
“之前你给她的破障丹，药力太过刚猛，在她冲破瓶颈的同时，也将她心底……一些被她自己刻意压抑了许多年的杂念，一并引动、放大了。”
云渺真人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加之近期宗门内外，变故频生，你的出现，媚然的突破……种种事情，都让她心绪不宁。两相冲击之下，以致剑心蒙尘，有了裂痕。”
林凡的心一沉。
剑心出现裂痕，对一个剑修而言，是足以断送道途的致命伤！
“可有解决之法？”
“有。”云渺真人话锋一转，“所幸，宗门三十年一度的‘问心秘境’，即将开启。秘境深处有一口问心泉，其泉水有洗涤道心，弥合心痕的神奇功效，是解决她目前困境的唯一良方。”
林凡刚要松一口气。
“但正因如此，”云渺真人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那秘境，会无限放大闯入者内心深处的心魔与执念。以心儿此刻的状态进入，无异于烈火烹油，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了林凡的心头。
他没有丝毫犹豫，上前一步，目光灼灼，无比坚定。
“师尊！”
“弟子愿随大师姐同往秘境！”
“我身负混沌体，可包容万千紊乱气息，更修有《清心普善咒》，此咒专克心魔！或许……或许能为大师姐护持道心，助她渡过此劫！”
大殿内一片寂静。
云渺真人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弟子。
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的眸子里，有欣慰，有赞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担忧。
她缓缓开口。
“你可想清楚了？”
“问心秘境，玄妙非凡，它映照出的，是每个人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渴望，与最深刻的恐惧。”
“你为她护法，自身亦要直面你自己的心魔。”
云渺真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在林凡的心上。
“届时，你所见到的，所听到的，所经历的，未必……会比你大师姐轻松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