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镇世玺,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它无关。但苏九能感觉到,它在“拒绝”。
它拒绝任何存在靠近。
“这玩意儿……认生?”苏九抹去嘴角的血迹,苦中作乐地吐槽了一句。
【镇世玺,承载着先贤的道与骨,它本身就是一段活着的历史,拥有自己的意志。】守护之-灵解释道,【它不会认可蛮力,不会屈从于强权。想要得到它,靠的不是力量,而是……缘法。】
“缘法?”苏九皱起了眉,这是他最讨厌听到的两个字。
这两个字,代表着不可控,代表着未知。
“什么缘法?难道要我对它磕三个响头,然后喊一声‘前辈我悟了’?”苏九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还是说我得在这儿等个百八十年,等它哪天心情好了,自己飞过来?”
【吾不知。】守护之灵的回答,干脆得让苏九想打人。
【先贤只留下了它,却未曾留下得到它的方法。或许,他们认为,当后世的继承者站在这里时,自然会明白该怎么做。】
【汝是万古以来,第一个唤醒枢纽,并走到它面前的人。】
【如何让它认主,这既是汝的考验,也是汝的宿命。】
苏九沉默了。
他看着那方玄黑的古玺,心中五味杂陈。
希望就在眼前,却隔着一道名为“缘法”的天堑。
强行收取?刚才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东西要是真发起飙来,别说认主了,他怀疑整个遗址都得被它给拆了。
等待?源界虎视眈眈,天枢内部的“尖喙”正在疯狂挖着墙角,他哪有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这他妈就是个死局。
苏九深吸一口气,索性盘腿坐了下来,不再试图靠近。
他知道,急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闭上眼,心神沉静下来,开始回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经历。从城中村那个为生计发愁的小相师,到如今站在这决定世界命运的枢纽之中。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解决了千奇百怪的事。
符箓世家的诅咒,相术老者的歧途,被宿怨困扰的富商……
每一次解决事件,他都对玄学,对人心,对这方天地,多了一分理解。
他之前以为,自己是在不断变强。
但现在,当他面对这方承载着无数先贤牺牲的镇世玺时,他忽然觉得自己那点成就,渺小得可笑。
先贤们面对的是何等绝望的处境?他们又是怀着何等悲壮的决心,才做出了那样的选择?
他们,所求为何?
是不朽的声名?是后人的敬仰?
不。
苏九的脑海中,闪过了都市的万家灯火,闪过了街头的车水马龙,闪过了公园里嬉笑打闹的孩童,闪过了为生活奔波的每一个平凡人。
他们的脸上,有喜有悲,有疲惫有希望。
他们不知道源界,不知道玄学,更不知道曾有一群人,为了守护他们此刻的安宁,燃尽了自己的一切。
或许……
先贤们所求的,从来就不是让后人“记住”他们。
而是希望后人,能安安稳稳地“忘记”他们,能在一个没有天外邪魔,没有末日浩劫的世界里,平凡而幸福地活下去。
守护的真谛,不是为了被铭记,而是为了被遗忘。
想到这里,苏-九的心境,豁然开朗。
他再次睁开眼,望向那方镇世玺。
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渴望、占有与烦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与尊敬。
他没有再试图去沟通,去获取。
他只是站起身,对着那方玄黑的古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无关力量,无关传承。
只为一个后辈,对所有为人族未来燃尽自己的先贤们,最诚挚的敬意。
就在他躬下身子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那方一直沉寂如万古磐石的镇世玺,毫无征兆地,轻轻震动了一下。
ps:如果一件神器的说明书第一页写着“后果自负”,你还会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