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中的红木沙发上,坐着沈建国和赵秀莲夫妇。他们的左手边,是二儿子沈明辉和妻子李琴,两人脸上挂着关切,眼神深处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看戏神情。
角落的单人沙发里,坐着一个安静的年轻人。他是二伯的儿子沈子轩,他手里捧着一本书,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偶尔抬起的眼帘,会泄露出一丝疏离的审视。
看到沈雨薇那副样子,赵秀莲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瞬间堆满了不加掩饰的心疼。
“哎哟,我的乖孙女!”她快步走过去,一把将沈雨薇搂进怀里,用手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声音也跟着拔高,充满了控诉的意味,“快让奶奶看看,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瞧瞧这眼睛,都哭成什么样了!”
她一边安抚,一边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大儿子沈明远,但话锋却精准地刺向了那未在场的一家人。
“我就知道!那个苏婉宁,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会勾魂的狐媚子!这才回来几天,就开始兴风作浪,欺负到我们雨薇头上了!”
她的声音尖利而刻薄,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敬言也是昏了头,被那对母女灌了迷魂汤,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他亲侄女下不来台,他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沈雨薇被奶奶这么一护,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积压了一晚上的委屈彻底决堤。
她趴在奶奶怀里放声大哭,声音嘶哑:“奶奶……澈哥哥他……他为了苏瑶,当众让我难堪……他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妹妹了,没有了……”
“不哭不哭,咱们雨薇不哭!”赵秀莲柔声安慰着,他那是被野丫头迷了心窍!一个在外面养了十六年的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好教养?哪里比得上我们雨薇,从小在咱们身边长大,知书达理,温婉懂事。他们不疼,爷爷奶奶疼你!”
一直沉默的爷爷沈建国,用手杖重重地敲了一下地板,发出沉闷的“笃”的一声。
他脸色铁青,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怒火:“不像话!简直是不像话!敬言这是翅膀硬了,赚了几个钱,就不把我们这些长辈放在眼里,也不把他大哥一家放在眼里了!”
他根深蒂固的“长子为尊”的观念,让他觉得沈敬言今天的行为,不只是宠女儿,更是对他权威的公然挑衅,是对沈家“正统”血脉的羞辱。
“爸,您也别太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二伯沈明辉此时慢悠悠地开了口,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听不出喜怒,“三弟现在是创世纪的董事长,世界级的富豪,自然跟我们这些人的想法不一样了。在他眼里,他那个刚找回来的心肝宝贝,可比我们这些至亲金贵多了。”
他的妻子李琴立刻接过话头,嘴角撇出一丝讥讽的笑意:“可不是嘛,还有那个沈澈,一出手就是一架飞机,啧啧,这手笔,我们这些当伯伯、伯母的,真是想都不敢想。雨薇这孩子也是太实心眼了,还当是小时候呢,拿自己跟人家自己妹妹比,可不是要吃亏受委屈嘛。”
这一家子你一言我一语,像是在织一张无形的网。网的中心是“受害者”沈雨薇,而网的另一端,则牢牢地捆住了沈敬言、苏婉宁和苏瑶,给他们贴上了“忘本”、“刻薄”、“狐媚”的标签。
沈明远一家人,在这样“同仇敌忾”的氛围里,心中的怨恨和不甘被无限放大,渐渐扭曲成了一种理直气壮的委屈。
就在这满屋子的偏执和刻薄达到顶峰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异样的和谐。
“我觉得,这件事不是这么看的。”
说话的是沈子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