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找到工作了吗？”刘梅抱着一丝希望问。
苏明哲没说话，一脚踹在缺了腿的桌子上，桌子应声倒地。
苏宇则把自己摔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怎么了？到底怎么了？”刘梅追问。
“别问了！”苏明哲终于爆发了，他双眼通红地吼道，“找不到！根本就没人要我们！所有人都像看臭虫一样看着我们！”
“我去面试，那个狗屁hR当着我的面提我爸下跪的事！”
“我去会所，那个经理说我晦气，会吓跑他们的客人！”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受过这种气！从来没有！”
苏宇也从被子里抬起头，声音带着哭腔：“哥，我刚才路过一家餐厅，闻到里面的饭菜味，我……我真的好饿。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饿肚子的滋味是这样的。”
他们这才真正明白，自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苏家少爷了。他们没有了钱，没有了身份，甚至连作为一个普通人找份工作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那种被人鄙视、被人当成垃圾一样随意践踏的滋味，让他们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和屈辱。
“都怪苏瑶……都怪那个小贱-人！”刘梅又开始咒骂。
“够了！”苏建成第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看着刘梅，又看看自己的两个儿子，声音沙哑，“别再提她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说完，又重新躺了下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沉默。
苏明哲的手机。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想工作吗？城东码头，三号码头洗车行，招洗车工，日结，一天两百。】
苏明哲愣住了。
搬运工？建筑工地？
他下意识地想把手机扔了。这是对他的侮辱。
可“一天两百，日结”这六个字，又像是有魔力一样，死死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两百块，够他们吃好几天的饭了。
这时，苏宇的手机也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同样是一条陌生短信。
【想挣钱吗？海鲜大排档后厨，招洗碗工，包一顿饭，一天三百，日结。】
兄弟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的挣扎、屈辱，以及一丝……无法抗拒的诱惑。
与此同时，创世纪集团华国分公司，总裁办公室。
助理站在沈澈的办公桌前，恭敬地汇报。
“沈总，按照您的吩咐，消息已经匿名发出去了。”
“嗯。”沈澈的目光没有离开手里的文件。
“我调查过了，这两个地方，是南城目前环境最差、劳动强度最大的工作场所。洗车行的工头脾气暴躁，喜欢打骂工人。那家大排档的后厨，油腻肮脏，夏天的时候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沈澈翻了一页文件，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他们会去的，他们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的。”特助说，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已经跟两边的负责人打好招呼了，让他们对苏家兄弟，要‘格外关照’。”
沈澈终于抬起头，看向窗外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很好。”
这，才是刚刚开始。
经过一整夜的思想斗争，饥饿最终战胜了苏家兄弟仅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苏明哲和苏宇就一言不发地爬了起来，穿上他们已经很久没洗的外套。
“你们……真的要去？”刘梅看着他们，眼神复杂。
“不去，我们一家人就等着饿死在这里吗？”苏明哲冷冷地回答。
“可是……那种活……”
“妈，别说了。”苏宇打断了她，声音里带着一丝认命的麻木，“现在有的选吗？”
兄弟二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各自拿着手机，按照短信上的地址，走向了这座城市里他们从未涉足过的、最底层的角落。
“你就是新来的？”
南城一家露天洗车行，一个光着膀子、满身纹身的工头，叼着烟，上下打量着苏明哲。
“是。”苏明哲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会干活吗？”工头吐出一口烟圈。
“会……我会学的。”
“学？我这儿可不养闲人！”工头把一条又湿又脏的毛巾扔在他脚下，“去，先把那辆面包车给我洗了。记住，里里外外，特别是轮胎缝，都要给我擦干净！要是让我看到一点泥，你今天的工钱就没了！”
“好……好的。”
苏明哲捡起毛巾，走到了那辆满是泥污的面包车前。刺鼻的清洁剂味道，混合着污水的腥臭，让他一阵反胃。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认命地蹲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