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仙帝与七道圣君那场撼天动地的符雷之争,以两败俱伤、七道圣君主动认负告终。灵鹫宫七圣连折锐气,三去其二(罗煞、罗虎被擒,七道重创),剩余四圣面色凝重如铁,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隐隐的不安。十万天兵阵列虽依旧肃杀,但目睹了己方顶尖强者接连受挫,那股源自天庭正统的昂扬战意,已不可避免地蒙上了一层阴影。
伐天联军一方,则是士气如虹。雷暴仙帝虽也消耗甚巨,但其展现出的雷霆之威与悍勇,深深激励了全军。然而李超心中清明,灵鹫宫七圣能享誉仙界,绝非易于之辈。剩余四圣,气息一个比一个深沉玄奥,接下来的战斗,只会更加艰难。
就在此时,四圣之中,那位身着素白云纹道袍,身形颀长,面容清癯,仿佛随时会化入风中云霭的道人,向前飘然而出。他步伐轻盈,脚下似有祥云托举,正是云天圣君。与七道圣君的符箓万千、罗虎圣君的力重千钧不同,云天圣君周身流淌着一股飘渺、虚幻、聚散无常的道韵,仿佛他本身便是天地间一缕最精纯的云气所化。
他的目光并未看向刚刚回阵的雷暴,也未投向威势正盛的李霸,而是径直落在了伐天联军阵中,那位周身缭绕着永恒不息、温暖却又霸烈火焰的仙帝身上——南域仙帝,离阳!
“离阳道友,”云天圣君开口,声音清越如云中鹤唳,带着一种自然的亲和力,却又隐含锋芒,“南域离火,至阳至刚,焚天煮海,威名赫赫。贫道云天,一生精研云气变幻、虚实相生之道,与道友的煌煌烈焰,恰似阴阳两极。今日有缘,不知可否请道友下场,论道一番,看是云霭能蔽日,还是烈阳可蒸云?”
此言一出,看似客气邀战,实则将离阳仙帝架在了火上。若避战,则弱了南域与联军气势;若应战,则正中对方下怀——显然,云天圣君自忖其云气之道,对火焰有着独特的克制或应对之法。
离阳仙帝闻听,浓眉一轩,眼中赤金火焰跳动。他性如烈火,最受不得这等言语挤兑,更兼对自己修炼亿万年的离火之道有着绝对自信。
“哈哈哈!”离阳仙帝长笑一声,声震四野,周身火焰“轰”地窜起三丈高,将半边天都映成金红,“云天道友既然有此雅兴,本帝自当奉陪!正好让我这南明离火,试试你这九天云气,究竟有何玄虚,敢言蔽日蒸云!”
言罢,他朝李超微一颔首,得到应允后,便化作一道煊赫炽烈的火虹,轰然落在阵前,与飘然若仙的云天圣君相对而立。一者炽烈如阳,焚尽八荒;一者缥缈如云,变幻无方。截然相反的大道气息在虚空中碰撞、激荡,尚未动手,已引得风云变色。
“道友,请!”离阳仙帝性子急,也不多言,抬手便是一记试探。
“离火·焚空掌!”
他右掌拍出,一只完全由纯净金色南明离火凝聚而成的百丈火焰巨掌凭空浮现,掌心纹理清晰,烈焰熊熊,带着焚灭虚空、净化万物的恐怖高温,朝着云天圣君当头拍落!火焰巨掌所过之处,空气被彻底蒸发,留下一条扭曲的真空轨迹,连光线都似乎被点燃。
面对这足以熔金化铁的一掌,云天圣君神色不变,只是袖袍轻轻一拂。
“云起·千叠障。”
霎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千里的天地水汽仿佛受到无形召唤,疯狂汇聚!并非简单的雾气,而是凝聚了云之法则的“先天云炁”!层层叠叠、厚重无比、呈现玉白色的云墙,瞬息之间在他身前构筑起一道又一道,足足千层之多!
这些云墙并非静止,而是缓缓流动、旋转,每一层都蕴含着卸力、分散、吸收、转化的玄妙道韵。看似柔软,实则坚韧无比。
“嗤嗤嗤——!!”
焚空火焰巨掌狠狠拍在第一层云墙之上!预想中的云气蒸发、一击而破并未出现。那层玉白云墙被高温灼烧得剧烈翻腾、变薄,却并未立刻溃散,而是如同最富弹性的海绵,将火焰巨掌的狂暴力量与炽热层层分散、导入后续云墙,同时自身也在飞速消耗、蒸发。
火焰巨掌势如破竹,连续冲破数十层云墙,但每破一层,其威力与火焰亮度便黯淡一分,速度也减缓一分。待到冲破百余层时,百丈火焰巨掌已缩小至不足十丈,光芒黯淡,威力十不存一,被后续涌上的云墙轻易包裹、湮灭,化作一阵灼热的气流消散。
离阳仙帝瞳孔微缩。这云墙的防御与化解之力,远超他预料。并非以硬碰硬,而是以柔克刚,以量耗质。
“有点门道!看你这云墙,能挡我几波!”离阳仙帝战意更盛,双手结印,脑后赤金仙光之中,一轮微型烈日虚影浮现。
“大日巡天,火雨流星!”
“轰!”
他身后虚空,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太阳核心的门户,无穷无尽的南明离火精华喷涌而出,化作漫天赤金色的火球,密密麻麻,如同逆飞的流星雨,又似天神震怒投下的亿万火矛,覆盖了整片天空,朝着云天圣君及其千层云障无差别地狂轰滥炸!每一颗火球都蕴含着恐怖的爆炸力与持续燃烧的高温,威力虽不及方才的焚空掌集中,但范围更广,持续更久,旨在以绝对的火力覆盖,摧毁一切防御!
面对这宛如天灾般的火雨流星,云天圣君终于动了真格。他身形一晃,竟骤然散开,化作漫天洁白缥缈的云气,与周围的先天云炁彻底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云化万千,虚实无定!”
那千层云障也随之变化,不再是呆板的墙壁,而是如同活过来的云海,波涛汹涌,舒卷自如。云海之中,时而凝聚出巨大的云漩,将大片火雨吸入、绞碎、湮灭;时而分化出无数柔韧的云丝云带,缠绕住一颗颗火球,将其拖拽偏离、提前引爆或层层包裹熄灭;时而又在某些区域突然变得稀薄乃至空洞,让火雨穿透,却落在空处。
云天圣君的本体更是彻底融入云海,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离阳仙帝的神识扫过,只觉一片茫茫云气,生机盎然却又缥缈难测,根本无法锁定其真身所在。
火雨流星虽然狂暴,却大部分被这灵动变幻、生生不息的云海战术所化解、消耗。看似占据了场面上的绝对主动,实则如同重拳打在棉花上,难以取得实质性战果。
“只会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离阳仙帝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更觉被对方云气克制,怒喝一声,“离火法相,金乌横空!”
他不再保留,将离火法则催动到极致!周身火焰疯狂内敛、压缩,最终在他头顶凝聚成一尊与他面容相似、却更加威严古朴、高达千丈的火焰巨人法相!法相三头六臂,每一条手臂都托举着一轮燃烧的烈日,脑后更有一轮巨大的赤金光环,光环之中,三足金乌虚影长鸣飞舞,散发出焚尽诸天、唯我独尊的恐怖威压!
“大日焚天领域,开!”
千丈离火法相六臂齐张,六轮烈日同时迸发无量光热!一个纯粹由极致高温与毁灭性离火构成的领域轰然展开,强行排斥、蒸发、焚毁领域内的一切非火属性物质与能量!那漫天云海,在这焚天领域之中,如同遇到克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蒸发、驱散,范围急剧缩小!
云天圣君化身的云气也被逼得不断汇聚、收缩,最终在领域边缘,重新凝聚出略显虚幻的本体,脸色微微发白。离火法相与焚天领域,确实对他的云气之道形成了极大的克制。
“道友好霸道的离火!”云天圣君声音依旧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凝重,“然,云之道,非止于柔,亦有其刚!云雷相伴,道友可知?”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然向天一引!
“九天云禁,聚雷为兵!”
随着他的牵引,那被焚天领域逼退、却并未完全消散的残余云气,以及更高天穹之上无穷无尽的云层(仙界二重天,本就有常年不散的仙云),疯狂向他头顶汇聚!云层急剧增厚、变黑,内部电闪雷鸣,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这不是普通的雷霆,而是以云气为基、融合了云天圣君自身道韵的“云罡神雷”!云层之中,无数道青白色的雷光如龙蛇乱窜,最终凝聚成九柄长达千丈、完全由狂暴雷霆压缩而成的“云雷巨剑”!巨剑并非实体,却凝练无比,剑身云纹与雷符交织,发出低沉浩荡的雷鸣!
“落!”
云天圣君剑指一点,九柄云雷巨剑撕裂苍穹,带着净化、毁灭、穿透一切的恐怖威势,如同九道天罚,从九个不同方向,朝着离阳仙帝的千丈离火法相攒射而下!雷剑未至,那凛冽的雷意与穿透力,已让焚天领域都微微动荡。
离阳仙帝心头一凛。火能克云,但云雷相生,雷亦能破火!这云雷巨剑,显然是云天圣君针对他离火法相的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