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条发光的河,穿过地壳,穿过城市,最终在她太阳穴处汇聚成灼热的点。
“林老师!”
年轻的声音惊得林昭差点撞翻咖啡杯。
报告厅内光线柔和,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墨香,与投影设备散发的温热气息。
学术报告厅的台阶上,几个挂着实习胸牌的学生正仰着头看她,其中扎高马尾的女孩眼睛亮得像星子:“我们在直播里看到您破解观测者信号,能问您个问题吗?”
这是林昭一周内第三次被堵在公共场合。
她的耳尖迅速泛起薄红,手指无意识揪住实验服下摆——那是母亲留下的旧衣服,袖口还留着咖啡渍的暗痕。
但当女孩说出,“您说‘每个观测者都是被观测的星’,那我们这种普通科研人员算什么?”时,她突然想起意识空间里那句,“我是你们未选择的未来”。
“我确实与众不同。”林昭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报告厅回响,惊觉这是她第一次在公众面前承认这点,“小时候我总因为做实验错过春游,被说‘怪胎’;读研时导师说‘女孩不适合搞量子物理’。但现在我知道——”她摸向颈间的玉坠,“那些让我显得‘奇怪’的特质,其实是另一种理解世界的方式。”
掌声像潮水般涌来。
有实习生红着眼眶举起手机:“林老师,我录下来给我妹妹看!她总说自己太爱钻实验室,肯定嫁不出去。”
林昭望着那些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上周昏迷前,轮床上那个说“想研究意识叠加态”的女孩。
她的眼眶有些发热,但这次不是因为紧张——是被某种更炽热的东西填满了。
“叮——”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震动声透过布料传到大腿皮肤上,像一次轻微的脉搏。
林若曦的消息简短得像炸弹:“老地方,十分钟。”
废弃天文台的穹顶漏着月光。
夜风吹得铁锈斑驳的栏杆发出细微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的乐器在低语。
林若曦的白大褂沾着实验室的荧光剂,在暗处泛着幽蓝:“沈临川启动镜界计划第一阶段了。”
她的声音发抖,像是被寒意浸透,“他用神经接口改造志愿者,说是‘帮助人类进化’,可我在扫描数据里看到...他们的脑波同步率正在逼近90%。”
林昭的手指扣住栏杆,铁锈味渗进指甲缝,带着一种陈旧而潮湿的金属腥气。
她想起沈临川说,“意识场一旦启动,就像潘多拉魔盒”时的冷笑,想起轮床上女孩泛青的指尖。
“他在制造第一批‘观测者’。”林若曦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冷如冻土,“我妈妈是你母亲的学生,她临终前说...你妈妈的研究笔记里,有阻止意识同化的关键。”
夜风卷起林昭的发梢。
她望着天文台外的城市灯火,远处的车灯像流动的星光,忽明忽暗。
她突然听见某种熟悉的波动——那是实验室里原子钟的震颤,是顾明琛的心跳(78次\/分,规律得像精密仪器),是三百公里外,某个秘密实验室里,成百上千个脑波同步的嗡鸣。
“林昭?”
顾明琛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林昭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闭上了眼,意识正不受控地向外延伸。
这次的“非人视角”里没有量子云。
她看见一座漂浮在虚空中的城市,无数光点穿梭、融合、分裂,每一次重组都带着难以言喻的美感。
那些光点没有固定形态,却让她想起观测者记忆体里最后一句话:“我们从未消失,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
“林昭!”
顾明琛的惊呼将她拽回现实。
天文台的金属栏杆在她手中扭曲变形,指尖渗出的血珠落在地面,发出类似量子纠缠的共振声。
通讯器里传来刺耳的警报。
“实验室所有设备正在异常共振。”顾明琛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远,“它们...在呼应你的脑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