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一个拓跋月手下的海岛战士匆匆跑来,对着拓跋月耳语了几句,又递给她一小块黑乎乎、带着海水腥气的碎布条。拓跋月接过,看了看,脸色微微一凝。
“怎么了?”陆沉舟问。
拓跋月将布条递给他。布条质地普通,像是从水手衣服上撕下来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扯烂的。关键是在布条内侧,用一种暗红色的、疑似血渍的东西,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三个波浪,上面压着一道闪电。
陆沉舟瞳孔微缩:“怒涛帮的标记?还是司徒雷的?”
“是怒涛帮内部高级头目才知道的紧急联络暗号,表示‘有要事,速汇合,地点老地方’。”拓跋月解释道,语气带着一丝玩味,“这是我的人在东北方向七十里外的‘鬼哭礁’附近捞浮柴时,从一块破船板缝隙里找到的。看这布条浸泡和破损的程度,飘了起码有几天了。”
“鬼哭礁……”陆沉舟回忆着脑海中对北海粗糙的海图印象,“那片礁石区很复杂,暗礁密布,水流紊乱,除了熟悉水道的老海狗,一般船只不会靠近。”
“对,也正是因为不好走,才常被用来做私下碰头或者临时藏身的地方。”拓跋月补充道,“看这暗号的意思,像是怒涛帮的某股重要人马,在之前某个时间点,约了人在鬼哭礁碰头,但可能出了意外,或者留下了这个线索。”
陆沉舟捻着那块湿冷的布条,心思急转。赵坤主力刚败退不久,怒涛帮内部若有重要人物秘密召集,会是为了什么?整合残部?传达司徒雷的新指令?还是……与工部流出的那批神秘物资有关?
“能确定留下这暗号的大致时间吗?”他问。
拓跋月摇头:“很难。海水浸泡会加速痕迹模糊。不过,我的人说,最近半个月,鬼哭礁附近海域并没有听说有大船出事或者激烈交战的传闻。”
那就意味着,留下暗号的人,可能顺利碰头后离开了,也可能……根本没等到要等的人,或者碰头后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情。
“这是个线索,但太模糊。”陆沉舟将布条还给拓跋月,“让你的人,在不惊动怒涛帮的前提下,尽量留意鬼哭礁及其周边海域的动静。特别是,有没有非怒涛帮的、陌生的船只活动痕迹。”
“你是怀疑,司徒雷通过别的渠道运物资,可能利用那里中转?”拓跋月一点就透。
“只是猜测。”陆沉舟道,“司徒雷在北海的触角,不会只有怒涛帮这一条。工部的物资要安全运进来,并且不被我们发现,必然有更隐秘的路线和接应点。鬼哭礁那种地方,很合适。”
拓跋月小心翼翼地将布条叠好放入怀中,然后向陆沉舟轻点颔首,表示自己已经理解并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接着她开口问道:“如此甚好,但陆大首领啊!倘若我们果真能够探寻到司徒雷的物资线路,您究竟作何打算呢?难道直接抢夺不成?”
陆沉舟听闻此言,双眸之中骤然闪过一抹凛冽的寒芒,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一般。只见他稍稍沉默片刻后回答道:“这需视具体情形而定。若是小规模的物资输送队伍且其行进路径与活动规律都已被摸透,那未尝不可尝试动手;然而若是大批量的货物或是戒备异常严密......”说到此处,他略微停顿一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那么便需要从长计议一番了,起码务必要弄清楚这些物资最终运往何处,又是由何人负责接应接收。毕竟很多时候,掌握住某个机密远比单纯抢走物品更为关键且实用得多。”
拓跋月闻言不禁深深地凝视着陆沉舟许久,随后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嗯,没想到你这家伙还挺机灵聪慧的嘛,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只晓得一味蛮干拼杀的武夫哦。也罢,既然这样咱们就继续保持信息互通有无吧,一旦有所新的发现我定会立刻告知于你。”
紧接着二人围绕着盐场方面的合作事宜展开了更进一步深入细致的探讨交流,其中涉及到诸如初始阶段晾晒海盐所需人力的部署分配问题、用于运送食盐之船舶的调度安排事项、还有怎样巧妙规避掉怒涛帮日常巡逻航线等等诸多实际操作层面的相关细节要点,一直持续讨论至夕阳西下时分方才总算初步确定好了整体计划架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