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可还顺利?有无引起注意?”
“还算顺利。遇到过两次盘查,都按准备好的说辞应付过去了。现在各地关卡查得主要还是形迹可疑的单身青壮,我们这种有货物、有路引的正经商队,反而容易过。”吴刚汇报,“只是……听闻朝廷对‘余孽’清查甚严,有些地方还在搞连坐,几位兄弟来得不易,都是绕了远路,吃了不少苦。”
“我知道。”“谢言”声音低沉,“他们的牺牲和忠诚,我不会忘。终有一日,会加倍补偿。”
送走吴刚后,接下来的几天夜里,又有数批“旧部”以各种方式悄然抵达。有的是扮作投亲的佃户,有的是卖艺的江湖艺人,有的是寻找工作的落魄书生……他们通过不同的渠道,接收到那隐秘的召唤,穿越层层封锁,怀着激动与信念,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同溪流归海,悄无声息地融入江陵城的茫茫人海之中。
随着资金和人员的陆续到位,“谢言”的商业版图也开始迅速且合理地扩张。
他盘下了城中一家经营不善的小镖局,更名为“安达镖行”,由赵莽明面负责,吸纳了大量前来投奔的隐麟老兵作为镖师骨干,既能合法拥有武装力量,又能借助走镖之便,构建传递情报和人员的流动网络。
他投资了一家濒临倒闭的印刷作坊,不仅承接书籍印刷,还暗中开始仿制各地官府文书、路引、甚至鸾台低级密探的腰牌样式,为日后行动做准备。
他甚至收购了一家生意清淡的茶楼,位置恰好位于漕帮码头与官府衙署之间,交通便利,信息灵通,极易打探消息。
每一个产业,都如同蛛网上的一个节点。明面上是正经生意,依法纳税,与各方打好关系;暗地里,却是情报收集、人员联络、物资中转的基地。
老陈的杂货铺则成了情报汇总统筹的中枢。各地汇集来的信息,经过筛选、整理,最终化作简短的密文,通过信鸽、商队、或是伪装成菜农、更夫的特殊信使,送入“云深记”后院书房。
“谢言”每日处理完明面上的商业事务后,便在深夜独对灯下,看着那些用特殊药水显影出来的密报:
“北齐‘暗爪’三人小组已潜入江陵,疑似调查主公‘死因’及搜寻残余势力动向。”
“太子旧党成员、吏部侍郎外甥将于三日后抵达江陵巡查漕运。”
“南境军中仍有部分将领对朝廷处置不满,暗中议论,可尝试接触。”
“疑似发现鸾台新派往北魏的谍子踪迹……”
信息纷繁复杂,有危险,也有机会。那张无形的蛛网,正一点点变得清晰、致密。
萧玄(谢言)看着这些情报,眼神冷静,指尖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勾勒着未来的棋局。
他知道,朝廷和敌人绝不会轻易相信他的死亡,搜寻和试探永远不会停止。他必须更快,更稳,在这铜臭与市井喧嚣的掩护下,将这张网织得更大,更牢固。
旧部已然归心,网络初具雏形。
潜龙蛰伏于商贾之市,利刃藏锋于百业之中。
只待风云际会,便可鳞爪飞扬,再搅动天下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