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片簌簌落在苏璃脚边，每一片都刻着历代系统强加的。
她望着怨魄七号残魂里翻涌的光，想起他被守墓兽撕成碎片时说的小使莫怕，喉间的甜腥突然涌得更凶了。
最后是团绒。
这只衔月猫不知何时从她怀里挣出，肉垫踩着青石板哒哒走向指骨拱门。
它银瞳里的月光凝成一轮满月，尾尖轻轻扫过每一道崩裂的碑纹，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孩子。
当它的小爪子贴上冰冷碑面时，门内传来呜咽般的低语，像是被囚禁千年的叹息。
妈妈......团绒扭头看她，银瞳里映着整座星穹的光，它在哭。
苏璃快步上前，蹲下身与它平视。
她看见团绒肉垫下的碑面泛起涟漪，一只由碎骨与雾气凝聚的手正缓缓升起，指尖颤抖着，像是不敢触碰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团绒歪了歪脑袋，主动将肉垫贴得更紧些，喉咙里发出小猫特有的呼噜声——那是它从前在她膝头撒娇时才会有的声音。
整座星穹碑域开始崩解。
残碑的划痕疯狂闪烁，机械音带着哭腔：能量供给中断！
逻辑链断裂！
警告！
警告！苏璃抬头望去，曾经笼罩碑域的墨云正被金光撕开裂缝，碎金般的光粒落下来，落在小烬的狐毛上，落在阿幽的雾犬上，落在怨魄七号的锁链上，落在团绒的银瞳里。
......没有秩序......你们会毁灭......残碑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几不可闻。
苏璃伸手接住它缓缓坠落的躯体。
碑面还残留着系统运转时的热度，却在她掌心渐渐冷却。
她望着碑上逐渐模糊的划痕，轻声道：不，我们会重建——不是用血缘，不是用程序，而是用......愿意相信彼此的心。
她将残碑轻轻放在团绒掌心。
团绒歪头蹭了蹭碑面，银瞳里的月光突然化作一道光桥，连通了指骨拱门后的黑暗。
门内传来一声绵长的叹息，像是压在千年积雪下的冰棱终于融化。
星穹深处，那扇指骨拱门轰然倒塌。
苏璃眯起眼。
她看见光桥尽头有一道模糊人影，正沿着光桥缓缓走来。
那人影虚浮如烟，却在每一步落下时，脚下绽开细碎的星光。
他的轮廓逐渐清晰，苏璃看见他腰间挂着半块残碑——与她掌心这方，正好能拼成完整的月亮。
人影越走越近，苏璃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从哪来，但她知道——
他终于不用再一个人扛了。
风卷着光粒掠过她发梢，将她与四只灵宠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烬凑过来用狐尾蹭她手背，阿幽的雾犬重新钻进灯笼，在熄灭的灯芯里亮起一点暖黄，怨魄七号的锁链轻轻缠住她手腕，团绒则抱着残碑，歪头望着逐渐清晰的人影，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呼噜声。
星穹碑域的光越来越亮，亮得苏璃不得不眯起眼。
她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很慢，像是怕惊碎了什么。
那道由碎骨与雾气凝聚的人影，终于走到了光桥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