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碑域的风裹着碎金般的光粒掠过苏璃发梢,她望着指骨拱门上那行渗着血泪的刻痕,喉间浮起一丝滚烫的甜腥——那是方才咬破舌尖时残留在齿间的血气。
可此刻她的眼底没有疼,只有彻骨的清明。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守碑人。她转身面向那方震颤的残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图鉴的纹路,那里还留着方才与灵宠们共铸新契时的余温,你把不愿杀戮的他,变成了必须吃人的恶鬼,再立一块碑,告诉后来者——看,这就是不服从的下场。
残碑的划痕骤然炸成一片紫黑乱码,机械音裹着电流杂音劈头盖脸砸下来:纠正......它是污染源......必须清除......
清除?苏璃冷笑,拇指重重按在图鉴封脊的青铜兽首上。
书页地翻到末页,泛黄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契约条文泛着冷光——那是历代继承者被迫签下的忠诚誓约。
她望着那些被血墨浸透的名字,喉结滚动两下,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只有愿意当零匠的人,才能通过试炼?
为什么每一代继承者,最后都成了你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图鉴突然泛起温热的震颤。
小烬的狐尾从她肩后绕过来,轻轻卷住她手腕,幽蓝火焰在尾尖明明灭灭,像是在替她按捺翻涌的情绪。
苏璃低头对上它竖瞳里跳动的火光,想起三个月前在血玉矿洞,这只狐狸为引开机关兽被毒箭刺穿前爪,却硬是咬着牙把呜咽咽回喉咙里。
因为你们怕。她突然抬高声音,指节重重叩在图鉴上,怕有一天,被你们当零件的人,会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有手,能反抗;有嘴,能说话;有心,能选择。
残碑的乱码突然凝滞了一瞬。
苏璃抓住这空隙,猛然合上书页。
青铜兽首的眼睛迸出刺目红光,她望着四只灵宠,喉间溢出一声近乎哽咽的笑:动手——【抗命令·全域响应】!
今日,我们全体辞职!
小烬最先动了。
它前爪在石台上一按,狐尾炸成蓬松的毛球,第四尾的幽蓝火焰地窜起三尺高。
苏璃看见它额间火律稽查的金纹正在发烫,每一根绒毛都因痛苦而颤抖,可它的声音却清亮如击玉:我不再是你的乱焰执行者——我是苏璃的狐狸!
话音未落,那截刻着金纹的狐尾突然腾起赤焰。
小烬仰天长啸,狐毛在火中卷曲成灰,却在灰烬里绽出新的光焰——那是比之前更纯粹的幽蓝,不带半分系统烙下的金斑。
苏璃伸手接住飘落的狐毛灰烬,掌心传来灼烧般的疼,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阿幽的灯笼几乎是同一时间熄灭的。
原本明灭的灯芯地一声暗下去,灯身上声频监察的刻痕如蛛网般龟裂。
可黑暗中,苏璃却看见一团幽蓝雾霭从灯口涌出——那是阿幽的残魂。
它不再缩成犬影,而是试着扬起前爪,用雾气在虚空中划出歪歪扭扭的字:【我是阿幽,苏璃的阿幽】。
雾气刚落,星穹碑域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
苏璃听见耳畔的机械音变得模糊,像是隔着层毛玻璃——这是阿幽用残魂震荡制造的规则盲区。
她望着那团努力维持形状的雾犬,想起暴雨夜它用灯焰替自己暖手时,灯芯明明只剩豆大一点光,却硬撑着没熄灭。
我非勾魂使残魂,亦非审计吏。
怨魄七号的声音像淬过冰的刀锋。
他手持的缚神索剧烈震颤,链身上魂籍审计四字正片片剥落。
苏璃看见他残魂里翻涌的戾气化作黑色锁链,却在触及她衣角时温柔地蜷成了环。
下一秒,他指尖燃起幽绿鬼火,对着锁链上的旧令文狠狠一撕——
从今往后,我只追一人之魂,不奉万古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