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雷厉风行，杀气腾腾地冲出府衙。
苏慕晴紧随其后，看着叶凡那几乎要喷火的背影，忍不住快走两步：“大人，我们……不去赋税司的账房吗？现在查账，不是正好人赃并获？”
她记得清清楚楚，刚才叶凡说的是要去查“办公费”。
叶凡脚步不停，头也不回。
“查账是刮骨，救人是续命！”
“先去粮仓！”
“吴坤不是说江上起了大雾，船走不了吗？我倒要亲眼看看，他府里的粮仓是不是也起了大雾，能把粮食给捂发霉了！”
话音掷地有声，带着一股子要把天捅个窟窿的狠劲。
苏慕晴和楚凝薇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
账本是死的，人是活的！
跟几十条人命比起来，那点水利款的烂账，可以先放一放！
……
三州府的官仓建在城南，占地极广，高大的仓门紧闭，门口站着一排神情倨傲的守卫。
而在仓门之外，黑压压地跪坐着上百名衣衫褴褛的贫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叶凡一行人抵达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画面。
他的心，猛地一沉。
“叶大人？”
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从守卫身后挤了出来，脸上堆着虚伪的笑，正是赋税主事吴坤。
“哎呀，叶大人，您怎么亲自来了？这点小事，差人吩咐一声，下官给您办得妥妥当当的！”
叶凡懒得跟他废话，单刀直入。
“吴主事，开仓，放粮！”
吴坤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换上了一副为难的表情，摊开手：“叶大人，您息怒，息怒啊！不是下官不肯开仓，实在是……规矩如此啊！”
他指了指那紧闭的仓门，一脸的“我也没办法”。
“您知道的，这官仓的粮食，每一粒都是记在账上的。没有州府盖印的正式调粮批文，这仓门，下官是万万不敢开的！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法度，废不得，废不得啊！”
他嘴上说着“祖宗之法”，那副嘴脸却写满了“你能奈我何”。
叶凡气笑了。
“批文？我就是三州最高长官！我的话，就是批文！”
吴坤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哎，大人此言差矣！您是长官不假，可这流程不能乱。您得先回府衙，拟好文书，盖上州府大印，再送到我这儿来……下官一见到批文，立刻，马上就放粮！绝不耽搁一分一秒！”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在教叶凡怎么走流程！
他用一套官场上最恶心、最无懈可击的程序正义，来对抗人命关天！
“你！”叶凡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有人晕倒了！”
“快！快救人啊！”
一个瘦弱的少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悄无声息。
这一幕，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楚凝薇的心上。
她一直安静地站在叶凡身后，看着那些绝望的眼睛，她的心早就揪成了一团。
现在，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猛地一步跨出，挡在了叶凡和吴坤中间。
“吴大人！”
她一开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不再是平日里温婉柔和的民政主事，那话音里带着一股决绝的锋锐！
“叶大人，”她甚至没有看吴坤，而是直视着叶凡，“先放粮救人！批文我亲自去州府补办！如果上面要问责，所有罪责，我楚凝薇一人承担！”
说完，她不等任何人反应，猛地转身，对着叶凡带来的二十名护卫厉声下令。
“听我号令！”
“开仓！搬粮！”
护卫们愣住了。
吴坤也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民政主事，居然敢在他的地盘上，号令开他的粮仓？
“反了！反了！”吴坤气得浑身肥肉乱颤，“楚凝薇！你疯了不成？！你一个民政主事，凭什么调动我赋税司的粮仓？来人！给我拦住他们！谁敢动一下，给我拿下！”
吴坤手下的守卫立刻围了上来，与叶凡的护卫形成了对峙。
气氛，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