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博伦全神贯注地听着，大脑转得比服务器还快，像个雷达一样扫描着对方证词里每一个可能的漏洞和情绪破绽。
等到交叉盘问时，他心里已经有了谱。
“约翰逊先生，”高博伦踱步到证人席前，语气平和得像在拉家常，眼神却犀利如鹰，“你声称自己是核心工程师，还搭了初始模型。”
“那么请问，在你离职前，你最后参与的关键工作，是什么？”
约翰逊显然有备而来，流利地报了几个技术节点。
高博伦不置可否，话锋猛地一转，“你刚才说，你是‘三个月前’离职。请问，是你自己想走，还是公司请你走的？”
“我主动提出的。”约翰逊回答，但眼神不自觉地飘忽了一下。
“原因呢？”
“个人职业发展考虑，以及……和项目主管在技术路线上，存在不可调和的分歧。”约翰逊的措辞明显谨慎了起来。
“仅仅是技术分歧吗？”高博伦抓住了那一丝飘忽，语气依旧平稳，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步步紧逼。
“据我所知，你离职前，公司内部曾对你负责的模块进行过代码审计，并且发现了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压力有点大？”
“反对！”李律师立刻起身，“原告律师在进行无端揣测和暗示！代码审计是商业机密，不应该在法庭上被如此引导性地提及！”
“审判长，我只是想搞清楚证人离职的真实背景，这直接关系到他的可信度。”高博伦不慌不忙地解释。
“一个员工是不是因为自身原因对前东家心怀怨恨，这会直接影响他作证的公正性。”
“反对无效。证人必须回答。”审判长一锤定音。
约翰逊的脸色有点发白，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林溪，定了定神，“审计是例行公事，什么问题都没有。我的离职和这个没关系。”
“好的。”高博伦没再纠缠，仿佛只是随手在地上扔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让它自己发芽。
他换了个问题：“那么，你离职后，是不是很快就和林氏集团，或者说，和本案的被告方，取得了联系？”
“反对！这问题涉及我方诉讼策略！”李律师再次站了起来。
“审判长，”高博伦据理力争，“证人和被告方接触的时间点、动机，直接影响他证言的独立性！”
“一个刚刚因为‘技术分歧’离职的员工，转头就成了对手的秘密武器，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法庭难道不该了解清楚吗？”
审判长略作沉吟：“证人可以简单回答，是否有过接触。具体细节可以不说。”
约翰逊沉默了两秒，还是承认了，“……有过接触。”
“在你和林氏集团接触，并决定出庭作证的过程中，有没有谈过报酬？或者任何形式的好处？”高博伦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反对！”李律师的声音都拔高了，“这是毫无根据的污蔑！”
这次，连审判长都皱起了眉头，“原告律师，注意你的提问方式。你有证据支持这种暗示吗？”
高博伦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审判长，我申请庭后提交一份材料。关于证人约翰逊先生在职期间，因其个人重大工作疏忽，导致项目延误，并因此和公司产生激烈矛盾、接受内部调查的相关记录摘要。”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地补充道：“这些记录，虽然不能直接证明他的证言是假的，但足以证明，他对原告公司存在严重的不满情绪。”
“他证言的动机，值得法庭高度警惕！”
约翰逊的呼吸明显急促起来，他紧紧抿着嘴，看向高博伦的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审判长与左右陪审员低声商议片刻，敲响了法槌。
“鉴于辩方提供了可能影响案件走向的新证据，而原告方也对证人的可信度提出了合理质疑。为审慎起见，本庭宣布休庭！”
“下次开庭时间另行通知。在此期间，法庭将对双方提交的全部电子证据进行封存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