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菱随手拔起一丛野草,凑到鼻下轻嗅,指尖微微碾过叶片,青眉倏地蹙起:“这草不对劲。”
“哪里奇怪?”夜凌川率先开口追问,目光落在那丛野草上。
萧奕晨则抬眼环视周遭,指尖摩挲着下颌,神色沉敛,渐渐陷入沉思。
柠菱将碾碎的野草轻轻置于地上,眸底转瞬掠过一抹难以掩饰的悲戚,轻声道:“这草沾了血腥之气,碾开后连草木本身的清芬都盖不住,只剩一股腥臭。”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这里定是经历过一场无休止的鏖战,上千人的鲜血浸润了这片土地,连野草都吸饱了血气,如今,这满地荒草,便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夜凌川负手而立,眉峰微蹙,直言问道:“可这与境内蔓延的病疫,又有什么关联?”
柠菱没有立刻作答,只缓步走向不远处的河畔。
河水澄澈见底,几尾豆粒大小的锦鲤摆着尾鳍在水中穿梭,身影清晰可见。
“这河水我已派人查验过,水质并无异常。”夜凌川紧随其后,补充道。
柠菱目光紧锁着河面,脚步微抬,正要往前再踏一步,手腕却忽然被萧奕晨扣住。
“这水寒气浸骨,凶险难测,还是我来探查更妥。”
柠菱淡淡瞥了他一眼,身形微侧,轻巧地绕开他的阻拦,走到河畔的老树下。她抬手抚上粗糙的树干,指腹摩挲着深浅交错的纹路,轻声喟叹:“这树,倒像极了镇守边关的将士。纵是历经狂风骤雨,饱经霜雪磨砺,也始终扎根于此,寸步不退,如昔日冲锋陷阵一般,守着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
夜凌川眉头仍未舒展,语气带着几分不解:“此地名为醉晚州,历来战乱频发,遍地血腥气本就浓重,偶尔见到将士魂魄也不足为奇。”
他双臂环抱胸前,神色愈发急切:“但这场病疫来得蹊跷,必须尽快找到疫源,否则只会有更多人殒命。”
柠菱抬眸看了他一眼,缓声说道:“那些病患我已诊治过,皆是阴气入体,五脏六腑都受了损伤,常伴有咳血之症,整个人虚弱不堪。”
她抬手拢了拢鬓边发丝,补充道,“我已开了药方交给冉儿,可暂缓病毒侵蚀脏腑,但这终究是治标之法。”话音微顿,她眸色沉了沉,“阴气入体不过是表象,奇怪的是,我在病患的胃中,发现了一种类似枣类的异物。”
“枣类?”夜凌川下意识复述,忽然瞳孔骤然一缩,失声惊道,“是秋时的华春节!”
萧奕晨闻言挑眉,看向二人追问:“这华春节,究竟是什么节日?”
夜凌川沉声解释:“这华春节又叫祝福节,是醉晚州独有的节日。每逢佳节,当地人会做一种叫‘白浮’的糕点庆贺,而黄枣正是制作白浮的核心原料。”
他话锋一转,眉宇间添了几分困惑:“可黄枣本是无毒之物,都是各家各户自行栽种的,千百年来从未出过事,更别说引发这般大规模的病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