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放下碗,借月光仔细看着阿柔。
阿柔确实还年轻,眼角没有细纹,皮肤还带着莹润的光泽,可那双眼睛里,却藏着不属于比这个年纪还要厚实的坚韧。
这些年,刘备总当她是孙权安插的眼线,对阿柔处处防备,多有冷落,可她从不辩解,只默默打理后院,在他出征前备好行囊,在他归来时端上热汤,像株不起眼的藤,悄无声息地缠上他这棵饱经风霜的老树。
“为何非要跟来?” 刘备的声音低了些,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孙权当时已派船来接你!我待你……也不算最好。”
阿柔抬起头,月光照亮她眼底的光:“夫君去哪儿,我便去哪儿。” 她顿了顿,声音轻却坚定,“我虽是江东女儿,更是夫君的妻。”
这句话像块暖石,压下了刘备心里那一点防备。
刘备想起这三年的苦战:雒城的血,庞统的死,刘璋献城时的沉重…… 多少个夜里,他靠着冰冷的城墙想,这天下争来争去,到底图什么?
刘备伸手,粗糙的拇指轻轻擦过阿柔的脸颊,触到一丝凉意,不知是月光还是泪水。
阿柔没说话,只是轻轻靠在刘备胸口。
这一靠,满足了刘备大男人的虚荣心。他是大男人,不需要一个自立自主的骄傲女子,只需要一个以他为尊的体贴温柔女子。
进屋后阿柔小心翼翼地帮刘备宽衣,指尖避开那些狰狞的伤疤,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油灯下,刘备伸手把阿柔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闻到淡淡的皂角香。“今晚…… 让我与好好与夫人重叙温情。” 刘备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难得的温柔。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刘备抱着怀里的温软,感受着她年轻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三年的风霜、半生的颠沛,因为这一刻的重聚有了名正言顺的着落。
而阿柔靠在刘备怀里,知道自己三年的等待没有白费。她或许改变不了他的防备,却用坚韧走近刘备的身边,这一夜的温存,是乱世里最珍贵的礼物,也是她追随之路的见证。
油灯渐渐暗下去,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像要把阿柔这三年的空白,都在这重逢的夜里,悄悄补回来。
这后院的温存,与刘备入蜀的高光时刻一样,终究是乱世中的片刻片段而已。
当成都的温情月光洒满刘备与阿柔的后院时,曹操正在邺城相府内冷冷俯视着这盘天下棋局。
曹操早已从密报里得知了刘备入主成都的消息。深夜相府的烛火洒在书房窗棂上,落下斑驳的光影,像极了乱世里交错的势力疆界。
曹操放下酒杯,走到挂在墙上的巨大舆图前,指尖在 “成都” 二字上重重一点,舆图上标注的岷江与剑阁,在烛火下划出一道道曲折的线条。
“刘备拿下成都了。”
曹操忽然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程昱与贾诩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曹操的指尖顺着岷江向上滑,划过雒城,最终停在汉中与武都的交界处,“这老小子,颠沛半生,总算有了块像样的地盘。”
程昱轻声道:“主公,刘备据益州天府,又得马超、法正辅佐,黄忠、魏延、诸葛亮、张飞忠心不二,势力大涨,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