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挑眉:“毕竟是从小一起扒过星舰引擎盖的交情,你的轨迹我还能摸不透?”
舱内的空气瞬间活泛起来,蜡笔在星图上划出新的弧线,将“宛如”和“雪球”的名字连在了脚印末端,像一串刚串好的星子,亮闪闪的。舱内的欢笑声还没完全落定,趴在婉君肩头的雪球忽然浑身一僵,原本灵动的黑眼珠瞬间蒙上一层浑浊的灰雾,像是被一层无形的薄膜覆盖。它猛地弓起脊背,尖锐的爪子毫无征兆地刺向婉君的脖颈——那力道带着一种不属于宠物的狠戾,完全不像平日里撒娇时的轻挠。
“小心!”宛如眼疾手快,一把攥住雪貂的后颈,指腹能清晰地感觉到它肌肉的紧绷,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神经,止不住地抽搐。雪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婉君,那眼神陌生得让人心里发寒。
婉君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手抚上被爪子划破的衣领,指尖沾到一点温热的血珠。“它怎么了?”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错愕,刚才还在她掌心蹭来蹭去的小家伙,怎么突然像变了个生物?
艾登迅速凑过来,指尖搭在雪球的侧腹,眉头瞬间皱紧:“有能量波动,不是自然反应。”他从背包里翻出检测仪器,探头刚靠近雪球,屏幕上的波形就疯狂跳动,红色警报灯刺得人眼睛发疼,“是强制控制信号,频率很特殊,像是……星界军团内部的加密波段。”
“不可能!”宛如的脸色瞬间白了,她用力掐了掐雪球的人中,试图让它清醒,可雪貂的挣扎越来越剧烈,甚至反过来狠狠咬了她一口,牙印瞬间在手腕上渗出血来。“我捡它的时候明明检查过,身上没有任何芯片或追踪器,怎么会……”
话音未落,雪球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像被无形的线扯着,猛地挣脱宛如的手,朝着驾驶舱的方向窜去。它的动作快得惊人,完全不像一只宠物雪貂该有的速度,爪子在金属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刮痕,留下一串带血的爪印——那血是宛如的,也混着它自己挣扎时咬破嘴角的血。
“拦住它!”艾登低喝一声,伸手去抓,却被雪球灵活地躲开,那小家伙像是精准地知道他的动作轨迹,每一次折返都恰好避开拦截。婉君反应过来,凝聚起指尖的微光,试图用能量屏障困住它,可雪球像是对能量波动异常敏感,在屏障形成的前一秒突然变向,撞向了控制台的红色按钮——那是紧急制动的开关。
“别碰!”宛如心脏骤停,扑过去时已经晚了。只听“滋啦”一声,跃迁舰的引擎突然熄火,原本平稳的飞行轨迹猛地一滞,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星图台上的蜡笔散落一地,刚画到一半的弧线被震得歪歪扭扭。
雪球趁着混乱,钻进了控制台下方的线路管道,小小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线缆中。紧接着,驾驶舱的警报声疯狂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在舱内滚来滚去,屏幕上弹出一行刺眼的文字:“内部线路遭异物侵入,能量系统异常过载。”
“该死!”艾登一拳砸在控制台边缘,“它在咬线路!这是想让飞船失控!”他迅速调出线路分布图,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在主能源管道里,再让它咬下去,十分钟后能源核心会爆炸!”
宛如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既心疼又愤怒:“是谁在控制它?星界军团里为什么会有这种手段?我明明……”她明明以为这只是只偶然遇见的可怜小家伙,带在身边像个伴,却没想到是颗定时炸弹。
婉君深吸一口气,压下脖颈的刺痛感:“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艾登,能不能定位它的位置?我去抓它出来。”她看向管道入口,那里的缝隙只够一只小动物通过,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
“不行,管道里全是高压线路,你进去就是送死。”艾登否决得干脆,他突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树魂,“你的藤蔓能不能伸进去?够灵活,也不怕电。”
树魂的身影在舱角晃了晃,翠绿的藤蔓从指尖蔓延而出,像有生命般探向管道入口:“可以试试,但它现在被控制着,可能会攻击藤蔓。”
藤蔓刚钻进管道,里面就传来雪球的尖叫和藤蔓被啃咬的“沙沙”声。树魂闷哼一声,藤蔓的尖端瞬间泛起焦黑:“它在咬藤蔓,而且牙齿上带着能量,能灼伤植物纤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警报声越来越急促,屏幕上的能源核心温度数值不断飙升,红色的进度条已经爬到了三分之二。婉君看着宛如手腕上不断渗血的牙印,又看了看管道入口处偶尔闪过的灰影,突然想起什么:“宛如,你说你捡它的时候,它在哪里?”
“在星界军团的废弃仓库!”宛如脱口而出,“当时它被卡在一个旧的控制装置里,我还以为它只是好奇钻进去的……”
“旧控制装置?”艾登眼睛一亮,“那可能是信号发射器的残件!它不是被植入了芯片,而是长期待在信号源附近,身体被动接收了控制指令,就像……就像被刻进本能的程序!”他迅速调出仓库的资料图,指着其中一个零件,“这个型号的控制器,有个弱点——害怕高频声波!”
“高频声波?”婉君看向舱内的通讯器,“飞船的应急广播系统可以调到那个频率吗?”
“可以,但会很难受,对我们也有影响。”艾登咬了咬牙,“赌一把!总比炸成太空垃圾强!”
他飞快地操作着控制台,将广播系统的频率调到最大值。刺耳的高频噪音瞬间充斥整个船舱,像是无数根针在刺耳朵,婉君忍不住捂住耳朵,感觉脑袋都在嗡嗡作响。管道里突然传来雪球更加凄厉的尖叫,伴随着慌乱的撞墙声。
“就是现在!”树魂低喝一声,藤蔓猛地加速深入,这一次没有遭到剧烈反抗,很快就卷着一团小小的身影退了出来。雪球在藤蔓里疯狂挣扎,浑浊的眼睛里却渐渐透出一丝清明,像是在和身体里的控制信号对抗。
艾登立刻关掉广播,刺耳的噪音消失,舱内只剩下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宛如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从藤蔓上接过雪球,这一次小家伙没有挣扎,只是虚弱地趴在她掌心,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浑浊的眼珠慢慢变回了清亮的黑色,看到宛如手腕上的伤口时,还用脑袋轻轻蹭了蹭,像是在道歉。
“没事了,没事了。”宛如哽咽着摸它的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是我不好,没发现你被人动了手脚。”
婉君看着渐渐平稳的能源核心数值,松了口气,脖颈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却没有刚才那么心慌了。她捡起地上的蜡笔,重新在星图上画了起来,这一次,她在“雪球”的名字旁边,画了一个小小的盾牌。
艾登看着修复好的线路图,若有所思:“能利用这种波段控制生物,星界军团里藏着的人,比我们想的要复杂。”
树魂的藤蔓轻轻扫过地上的血迹,那里很快长出一小丛淡紫色的花:“至少我们知道了,有些‘意外’,从来都不是意外。”
宛如低头吻了吻雪球的额头,小家伙舔了舔她的伤口,眼神温顺又依赖。舱外的星光透过舷窗照进来,落在星图上那串连在一起的名字上,像是给它们镀上了一层铠甲。婉君握着蜡笔的手顿了顿,忽然笑了——不管前面有多少藏在暗处的钩子,只要他们攥着彼此的手,就不怕被拖进黑暗里。
而管道深处,被雪球咬破的线缆旁,一滴带着特殊能量的液体正缓缓滴落,在金属地板上留下一个不易察觉的、闪烁着微光的印记,像一只藏在暗处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舱内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