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真正让张起灵记住的,是几天后的一场雨夜任务。
他们在废弃工厂被伏击,他被暗算中了两枪,倒在血泊里。
黑瞎子背着他突围,一路骂骂咧咧:“你他妈要是死了,瞎子还得换搭档,别睡,哑巴!”
可到了安全屋,那人却整夜没睡,一针一针地给他缝伤口,手稳得不像个混迹黑市的佣兵。
后来他们合租了一间老式公寓。
黑瞎子总把冰箱塞满啤酒和速食,而他则默默收拾厨房,把乱扔的枪械零件归位。
黑瞎子笑他:“你这哪是住,是管家吧?”
可第二天,他发现自己的脏衣服不见了——被洗了,叠好放在床头。
他们并肩作战,也并肩生活。
黑瞎子嘴上说着“各干各的”,却总在他任务前多备一份应急包,会在他沉默太久时故意讲些荒唐笑话,哪怕被瞪一眼也不恼。
直到他说要回国。
“回哪儿?”黑瞎子靠在门框上,手里转着枪,“你在国内有家吗?”
“有事。”他答得简短。
黑瞎子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笑了:“行,那你回吧,有缘再见。”
可他知道,黑瞎子会来找他。
虽然两人相识不久 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感觉。
他很笃定。
再次重逢,是在云南边境的一次护送任务。
雇主没说目标是谁,只说“活着带出来”。
他被人出卖,困在雇主敌人的据点,整整四个月。
记忆混乱,身体被药物侵蚀,要不是那一身血脉,可能连站都站不稳。
可当他看到黑瞎子的那一刻,嘴唇动了动,喊出的却是:“走……别管我。”
黑瞎子没走。
他一枪崩了看守,扛起他就跑,途中遭遇追击,差点死在河滩上。
从那以后,他变了。
不再散发善心,救一些人,只是话更少,眼神里多了防备与疏离。
有时半夜惊醒,会本能地摸向枕头下的刀。
黑瞎子知道,那不是创伤,是心防彻底崩塌后的重建。
他试过问:“到底是谁出卖你?”
张起灵只摇头:“不重要了。”
可黑瞎子不信。
他见过太多人因背叛而疯,而张起灵没有疯,只是把自己封得更严实。
最后,他又回到了那个雨林,巨蛇出现了,越来越近,就在要将他吞噬的瞬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是黑瞎子。
黑瞎子挡在他身前,冲着他喊:“别怕,有我呢!”
可那巨蛇太过强大,黑瞎子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张起灵在一旁干着急,想要帮忙却使不出力气。
就在巨蛇即将咬住黑瞎子时,张起灵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湿透了后背。
他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真真假假的梦境让他心有余悸。
而那梦里还有青铜门,巨大而神秘,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一次次走向那扇门,又一次次被黑暗吞噬。
此刻,西屋内,黑瞎子仰躺在床,双手枕在脑后,盯着天花板。
烟灰缸里堆着三个烟头,他没开灯,任黑暗包裹自己。
他想起今天下午把张起灵带回这四合院时,对方站在院中,看着槐树,说“这里很安静”。
安静?
这地方四周都是居民区,连老鼠都嫌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