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予冉再次醒来的时候,白浔正坐在院里喂鸽子。
关于先前的记忆,安予冉还停留在背后疼痛的那一刻。想起身,背部拉扯灼烧的痛感依旧袭来,但背上和胸前,又明显缠绕了新的绑带。
看着门外的白浔,安予冉脸上一红:“国师,我怎么会在这?”
白浔站在屋外,闻声而应:“已经五日了。”
自己在这已经躺了五天了?
安予冉努力回想,允石师父的刁难、易安的反击、白浔的默许、漫天大雨、神石砸身、祖氏雕像……还有辰末。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再修养几日,而后来静安院当差。”
白浔转身便要离开院子。
“国师!”
听见声音,白浔停顿片刻。
“我还可以继续留在府中?”
明明都说了那样的话,明明允石师父恨不得自己立刻消失在国师府,再留下来,难不成做个活靶子么?
白浔顿了顿:“别怕,没事了。”
安予冉一愣。
白浔这话说得别扭生硬,好似从未说过这种话般。一时白浔有些难堪,匆匆离开,向来沉稳的步伐又快了几分。
安予冉艰难地从**坐起,看着空****的院子:“我是在做梦吗?白浔对我说别怕没事。他不应该和我敌对吗,还反过来安慰我?几个意思。”
安予冉对这国师府中的每一个人,都多了一份防备之心。
易之那日所言,她自身与国师府中的众人有诸多矛盾,这些账即使现在不算,也总是会有算下来的时候。
这让安予冉有了脱离国师府,摆脱这道无形束缚的想法。
但果真如白浔所言,允石师父在安予冉当差后的时日里,并未再揪着那日的事不放,只是偶尔依旧会刁难安予冉。比如刻意让安予冉来回跑腿,一箱一箱地搬着不知是何的东西,亦或者挑三拣四,说她这不行,那不对。
洛灵儿再没有来府中取血,而是先前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前来。
十日后,白乐便真的醒来了。只是这次醒来,白乐身体还未完全康复,亦受到重创。以往能舞刀弄剑,现在就像个病秧子般,弱不经风。
按照医者的话来说,白乐现在生命无大碍,但还需调理些时日,才会恢复往常。
见到白乐醒来,允石师父倒对安予冉的态度稍好了些,只将她视作空气,不再刁难了。责罚安予冉老老实实受了,救人也见了成效,是下毒同谋暂时找不出证据,再发难,便显得这身份尊贵的人小肚鸡肠了。
除了身上依旧疼着,如散架一般,但至少命还在。
白日里,安予冉服侍着白浔,为了找回那本《天工开物》,她几乎时刻跟在白浔身边,像个小尾巴,一开始还忐忑白浔会不会因那日的话对自己苛刻,但后来发现完全是多想了,甚至他都不曾提起那日的事。
以至于安予冉胆子大了起来,夜里偶尔也会偷偷跟着白浔。
安予冉在府里探了许久,并未发现府中有什么看起来奇怪的地方,能和暗道地窖有关。
唯一没有机会探寻的地方,便是允石师父和白乐居住的平乐院、允石师父平日里所待的允石林,和白浔静安院中那锁上的侧房。
夜里,安予冉翻模倒具,依旧悄悄进展着自己的原计划。看着蜡模成行,金子塑造成海浪的形状,又压灯挑选神石,精心切割,做成多切面的心形,一日一日累积,就好像胜利在望。
这时安予冉总会想,找什么暗道地窖,要什么《天工开物》,等到计划开启,自己手里有了银子,就彻底离开这国师府,离白浔和辰末这两个大尾巴狼远远地,再也不要受到他们的影响和胁迫。
万恶封建社会,神权统治,没有身份,就等于没有人权。
但这些时日里并不安宁。
辰末虽像死了般并未骚扰安予冉,但许是府中的事缠身,摆脱不开。
就在祖氏盛典即将开始的前一周,举城都在为这件事雀跃,喜气热闹的氛围甚至传进了朴素的国师府中,但令人更震惊的事情也一并传来了。
辰府又遇了刺。
辰云死了。
听闻他死相诡异,死在了自己的**。
“我听说,辰二爷是成了两截,而且是完好无损的两截。”
“完好无损的?”
“看起来整个身子都没有异样,只是家仆上前时才发现,人已经上下分了家。那伤口可平整了,就像切土豆片一样。”
……
“易之。”
安予冉听着家仆的八卦,被白浔唤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在。”
“那书简,你可看完?”
哪壶不开提哪壶,安予冉心虚道:“还差一点……”
白浔颔首:“嗯。”
虽说白浔并未提那日之事,但这若有若无的隔阂依旧存在于二人之间。
安予冉有些恍惚地跟在白浔身后,回到了静安院。
静安院中那棵高耸的松,鼓囊的花苞已日渐成熟,有了绽放的迹象。
安予冉打理着院中的花草,白浔回到了屋内,又在翻阅着什么书简。安予冉从这个角度看去,其实白浔的左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并未“开除”自己,而是默许自己的伺候。
一阵风拂过,一袭白衣走进。
“师父,祖氏庆典之事,还需您再来确认一下。”
是白乐。
等等……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