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之身(1 / 2)

安予冉在梦靥中也无法消停。

易之又再次出现了,满目怒气与安予冉对峙着。

“为什么要逃!”

梦魇中,安予冉像做错事的小孩,不敢直视那过分较真的目光:“我必须留下来,我还没有找到父亲,我必须……”

“这是我的身体!”

更愧疚了,更加无法抬起头来:“对不起,那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只要他还在,哪怕有一丝的希望,我都没有办法放弃。”

“呵。”那火红的身影逼近,一把扼住安予冉的喉咙,“唯一?梦挽歌,辰末,不都与你不错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唯一!而我,除了白浔,什么都没有!”

“你不是恨不得他千刀万剐去死么?”

“只有我能杀他,别人都不能!”

安予冉喘不过气,拼命挣扎。犹如深陷沼泽,被泽地凌迟着,她越挣扎,那扼住脖颈的力气便越大,大得近乎无法喘息。她奋力向上爬着,虽不知那上面是何处,但依旧努力,她好像从那沼泽中爬了出来,终于得了一口新鲜气儿,但她害怕那紧跟着自己的易之,她翻身,将易之狠狠压在身下——

“你——”

安予冉猛地睁开眼睛,忽地愣住一动不动,将“杀了我”三个字生生地吞进肚子里。

空气近乎凝固,却还涌动着,但一瞬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

“你……”

清凉的声音从安予冉身下传来,平日里瞧见了数遍的眼眸,这刻看去,就好像蒙上了一层迷雾。梅香灌入安予冉口鼻,如同被人猛地撞击了脑袋,一刹,便成了一记清醒人的猛药。

安予冉无法忽视这一刻的场面,她的裹胸布被拆开了一半,若隐若现女子的身躯,而她的身下,那抹青衣睁着眼,双手避嫌似得想要离开她的身体。只是安予冉将身下人压得服帖,一丝缝隙也没有留出。

安予冉下意识地惊叫出口,却被一只大手捂住,只能从指缝中发出些细碎声响。

四目相对,安予冉眼中流露出恐慌,瞧见辰末眼中发梢凌乱的自己。

面颊被辰末的鼻息扫过,带着一丝急促,能感受到那高大的身躯紧绷着。

“别出声。”

音色有些暗哑。

那小脑袋似懂非懂般,在手心间上下轻啄着,挠得手心痒痒的,让整个身子想要贴下去,想要嗅清楚这草木香。**小小的人儿,似乎变得比以往更柔弱了。

但理智一瞬回潮,像碰了不该碰的玩意儿,那大手将安予冉的脑袋一推,整个人也随着这力道翻去了床榻的另一边。大手忽地松开,辰末迅速起身,安予冉捂住胸口,斜着眼看去,只能看见一抹青的背影。

安予冉将裹胸布自我安慰般捂住。

他都看见了,也知晓自己的女儿身了。

一时脸上止不住热气,热气里还伴随着一丝恐慌。

目光死死地盯着辰末背在身后的双手,双手交叠在一起,捏着拳,劲儿还不小,青筋都瞧得见。

“先穿上。”

命令一般的语气,也品不出是什么情绪。

安予冉看不见辰末的神情,但知羞,手忙脚乱地套上衣衫。

辰末的手心捏得愈发紧,耳廓上的红被发丝掩盖着,但能清晰听见心口传来的碰撞声。本就背过了身,却还自欺欺人般磕上了眼。似乎眼里有一团火灼烧着。

怎么会是个小娘子?

他将人抱进屋内,将她的外衣退下,想查看她身上的伤口,一圈圈地,那伤口似乎深得可怕,在她的身体里孕育着。他如同解谜般轻手轻脚地去掉谜题,怕弄疼了小郎君,却在谜题揭晓前,听着她梦中呢喃着“父亲”,忽地发狂似揪住了他的衣袖。

怕伤着她,便只想挪开她的手。

并未用力,可她却下了蛮劲,将他整个人拉倒在床榻,她迷蒙着,将他压下身上,最后那一圈裹布也随着她的动作摇摇欲坠。他躺在床榻上,想挪动她,却一眼瞥见了裹布努力掩藏的涌动。

一瞬,便定在床榻。

她猛地贴下来,像治服什么猛兽般,将二人间的空气挤出。在他的胸膛上紧紧贴合,让他的身体都不知该如何动了,如同一场潮涌。

辰末眉头紧紧拧在一起,想起过去种种亲昵打趣,一时觉得可笑万分,像被人戏弄了般。他想要生气,想要撕开这红衣下的秘密,却又无法驱赶心中一丝怪异的愉悦——

新的秘密,在他手里了。

只是义弟二字,玩笑般也再叫不出口。

一时,两人相隔不远,却好似隔着一堵墙。

安予冉心里发怵,四探看去,才发现这屋子的陌生。

做贼心虚般,安予冉先拿回主动权,圆润的眼睛向下耷拉着:“我信任你才上马,结果你给我下的药,还扒了我的衣物。即使你我是朋友,但也还没有熟到同床共枕的地步吧。”

辰末噎住一瞬,一股气在胸口闷着,再转过身,脸上的失措已经散去,走上前,却不肯直视那小人儿的眼,目光落在她衣角旁,似笑非笑着。

那声音压低,带着胁迫:“易之,户籍无此人,就连男儿身都是假。无户籍之人,都理应驱逐,但女郎扮作男儿——”

辰末音调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