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逃呢,她的生是自己赋予的,她的身份是假,只是自己设计下的傀儡。
她应当像自己一样,忠诚于自己的身份,对自己死心塌地才对。
酒盏碎成片。
辰末起身,独自下楼,小厮歌姬围绕,他拂手离去。马车已经随安予冉离去,他走在暗夜街道中,冷风袭来,吹去发梢的余温。明月当空,走出西街,街道人迹罕至。行至医馆,医馆门紧闭,他驻足,沉默注视许久。
仿佛间,一中年男子从中走出,抱起男童,笑着进了院,往往进了院中,才瞧见另一个一模一样男童已经摆弄起药碗。百春阁的院门合上,那时除去他们,不曾有人能进入其中,只有那个偷玩的女童,带来梅子糖,每每这时,其中一个男童便躲起瞧着他们说笑。
洛叔伯,像严师又像慈父。就这么学着种种,直到八九岁,两人在旁人眼中再不辩你我,父亲才将他们接回辰府。
父亲第一日,便出下三道题,让兄长与自己作答。
第一题是下棋,自己与兄长对弈,自己赢了。
第二题是舞剑,亦是自己赢了。
第三题是父亲问,做什么样的人。
他单独问向二人,至今自己都不知晓兄长的答案。但那时,他与兄长都知晓,今日之后,他们其中一人便要成为另一个人的影子,不再像年幼时那般,平起平坐。
“说实话,父亲不会告诉任何人,父亲只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父亲是这般的说的,兄长已经告诉了父亲他所想,再看向自己时,目光闪烁。
自己小心翼翼,羞耻着:“想杀了兄长,做自己。”
至到兄长逝去,自己依旧不知道兄长那日与父亲说了什么,才让自己输了身份。
这最卑劣的想法,也被自己深深埋葬,不再想起。
行至棋行门口,大门紧闭。
棋行关闭后,原先的聚点并未改变,依旧在棋行之后的密室里。从棋行正门看去,瞧不出任何异样。辰末绕了一节路,行至棋行后院,后院还有一人看守,平日里外人瞧着,也只是守些旧物。
但实则,这是冥府的人,在此接应。
见辰末,那人起身开门:“主上,您来了。”
辰末目光看向院内,一片漆黑。
守门人心下了然:“那女师傅已经来了,当下正与其他师傅在一起。金成大人今夜也归来了,主上您要……”
“备一间房,让金成单独来见我。”
“是。”
辰末进了密室,等候着金成,手里把玩着一平安扣,待金成匆匆赶来,辰末将那平安扣不动声色收入怀中。
这平安扣,是禹习赠予安予冉那枚。
安予冉并没有主动告知他,最后也并未心甘情愿交出,那他也只是不凑巧“捡”到罢了。
房门关上,金成谨慎上前:“主上,我是随辰府今日入城的车队进城,并未有任何人发现。”
辰末颔首:“刚刚在做些什么?”
金成一愣,半晌才明白:“刚才,师傅在教我们做梅花视,以干梅瓣垫底,再挑选高等裸石,打磨成圆润光滑模样,模样就似梅花。我拿一个过来,主上也瞧瞧吧?”
“不必。”辰末答得干脆利落,“说正事吧。”
金成也跟着严肃起来,小声道:“我这回出城,看见白浔了,他……他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