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先生平静道:“本就有伤,这般冒险,就不必了。”
只是晃过一眼,他便看见那缠绕的纱布,是个极为细心的人。
倒是辰末脸上本划过的惊异,在安予冉这句话说出口后,渐渐消散。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安予冉,然后竟忽地笑了起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说着,辰末将安予冉的衣衫拉上,悉心地整理好。
安予冉十分吃惊,她原本以为这件事,辰末会是最大的阻碍,没想到他竟一口答应了。
“不必。”
无先生又道了一声,比先前的声音更低沉,压迫感灌满整间屋子。
安予冉大大方方站在二人面前:“先生不必看轻我,我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从小有恩师教我武艺。”
“无先生,莫非是不放心我的人?若是担心不必要的折损,那先生大可放心,我的人,我自然会看管好。无先生也清楚,我们总共有多少人,而这里又有多少奴兽,将这些人拱手相让,到还不如收入囊中。而且,这可是你的囊中,如此,无先生还有什么顾虑。”
辰末轻声问道,虽笑着,但目光却咄咄逼人,看向那面具之下的脸。
“不用女子、老人、孩童做诱饵,是我族向来的规矩。”无先生正对上辰末的眼,那眼中的压迫与寒意让辰末也有片刻不坚定。
太像了。
安予冉就快用眼神将这面具拆下。
“是我自愿的,我也不是你的族人。如果说,我到底属于哪一类人,难道不应该和那些身上带着印记的人一样吗。不然,我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印记。”
安予冉瞧得清楚,那面具下的眼有一瞬的波动。这波动让她有些气恼,如果真的是,为什么不主动相认,这些时日又去了哪里。如果不是,那对着安予冉这些意有所指的话,他又为何动容。
“如此,那便尽快行动吧,夜长梦多。免得还没开始,就变成他人的活靶子。”辰末走上前,隔开二人,以笃定的口吻,决定下这件事。
无先生没再说什么,转身向自己带来的人说道:“加派人手。”
禹习沉默无声地看着这一切,恐惧在他心里愈发加深,尤其是那个无先生,周身的肃穆让他不安。而辰末变得更像个疯狂的人,就连安予冉也一并疯狂起来了。他看着地上未干的血迹,又想起赎罪场里苦悲的奴兽,像一只手被扼住喉咙,无法喘息。好像看见自己未来的命运般,他仓皇地闭上眼。
“习儿不必担忧你予冉姐姐。”辰末瞧见了,“我和无先生,都会护住她的安危。是吧,先生。”
无先生颔首,并未多言,走出了屋子,与自己的人在院中说着什么。
安予冉的目光也跟着一并溜出了屋外。
“过来。”辰末唤了一声,将安予冉的目光抽离。
跟随着辰末,安予冉来到侧屋。
进屋后,辰末不知从何拿出一个贴合手掌如同手套般的东西,递给安予冉。
那东西上还沾染着血迹。
不由分说,辰末便拉起安予冉的左手将它戴了上去。
手掌右侧,大拇指下方有一个隐蔽的机关,手掌贴合的部分,隔着布料,还有些许厚实感,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当手掌垂向下,从正面看去,就像是一张布条缠绕住手心的伤口。
“带机关盒不方便,用这个。”辰末教着安予冉如何使用,“还剩两根毒针,可以一击毙命,再用工具装装样子,不会被人发现。杀了他,你就朝【栈道上方】跑,我会派人在此处接应你,替你壮大声势。如若失败,就逃,这你应当拿手。”
安予冉看着手中的小玩意儿,这应当是辰末先前就用过的。虽安予冉有些诧异为何辰末会一口答应,但并没有问出口。
辰末如此爽快答应下来,也是因为卯氏这么多人,他本就不想这么轻易放弃,只是迫于计划突变,无奈罢了。
但安予冉一提出这个方法,辰末便顺水推舟,应下来。
若是全部的人都归顺于无先生,那还不如谁都不要有,但若是安予冉在其中,这些人到底归顺于谁,可就不好说了。
但看着安予冉瘦弱的身躯,想起赎罪场上那些亡命之徒,还有那日在赎罪场发生的种种,辰末忽地流下汗珠,胸口的伤突兀地疼起来。
“你快去歇着吧,这件事我和他们就足够了。”
安予冉将辰末安顿在床榻休息,离开前,辰末顿了顿:“在没有拿到炸药的配比前,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真是个斤斤计较的人。”
安予冉摇头笑道,离开了侧屋,走到院中。
门外马匹声响起,又是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风尘仆仆走入,进门便说:“我这有一百余人,其他地方的兄弟,有些远,要调度过来,许要明日。”
无先生正在院中,听见这话,沉默地思索着什么。
“不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