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将军,只是个名号。你不必担忧,剩下的事,我们自会处理好。”
庆功宴后,无先生耐心解释道。
原先此处的宅院,现在成为了这群奴兽歇息的地方。
赎罪场里变得空****,只有尸首与水流。
接下来,无先生将要与安予冉几人分道扬镳,他们带领人逐一占领卯氏各个赎罪场,而安予冉几人则要去禹氏赎罪场进行规劝。
如若按照计划,一月内,便可将这些奴兽归于自己门下。
但这样一来,所有的赎罪场便将作废,这件事上,无先生与辰末竟然达成了惊人的一致——
炸毁。
安予冉和禹习当即一口同声:“不可!”
禹习近些日子有些奇怪,沉默寡言,有些消沉。但一听见炸毁所有赎罪场,他便激动起来。安予冉想,禹习大概是担忧回家遭到阻碍。
而安予冉心中担忧的更多,至今金成与他们一齐,按照安予冉的画作,还未寻道父亲,父亲生死未卜,让人愈发担忧,甚至安予冉觉得惶恐,父亲会不会本就活着,却在这浩劫中殒命。再者,这些矿场如若全部炸毁,白白浪费了这些宝石,实在可惜。
安予冉至始至终,想到的最糟糕的打算,不过是毁掉哪一块巨大神石,阻止众人被吸附其中的命运,让死去的人再次回到原来的轨迹。但她并不想让这种宝石,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虽然这些神石,并不是万恶之源。要想取代祖氏的统治与对人们的影响,这些事情非做不可。要让他们知道,即使这些神圣的东西被摧毁,它们也只是物,并不会影响每个人的生活。”辰末摇曳着扇子,解释道。
无先生颔首,不容质疑一般,在这件事上他表现着自己的执着:“这些神石的归途,都是运送向岛屿之外的地方,进行交易,换取城中所需牲畜与物资。因为神石让他们获益匪浅,所以农耕与畜牧,被排挤打压,最后全部消失。我们本有立身之本,如今却变成了要依靠外来城邦才能存活的城镇。而这些财富,并没有全部用于城中,至今消失在何处,也不得而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安予冉吃惊,有些事连辰末都不大清楚。
无先生不咸不淡地开口:“我们族人原本生活在此处,是他们从外而来,将我族人俘虏,将此处变成如今的荒谬之地。这些年来,我们无比在寻找这些神石究竟被送往何处,为何会另他们如此痴迷。”
安予冉仔仔细细地看着无先生,他说得那般真挚,丝毫不像谎话。
“那如果真的必须要毁掉这些赎罪场,我可以寻一些神石带走么?”
安予冉看向众人。
不解地目光投向她。
安予冉低下头:“我想把神石的真正模样,让所有人都看见。宝石是没有情绪的,但人有。宝石传递出人的情绪,它可以代表祖氏,也可以反驳祖氏。如若真的攻破城门,至少也让城中人,知道发生过什么吧。”
让这一段荒谬的历史被记住。
“你想要怎么做?”
“把这一段故事,就神石记录下来。”安予冉保证道,“我不会给你们添任何麻烦,我是发自真心,认同你们,与你们站在一起。”
“我们并没有那么多时间,城中很快就会发现,赎罪场正在瓦解,我们必须尽快攻城而入,让他们措手不及。”无先生轻轻粘着地上的尘土,“如若失败,我们所有人的心血都将白费。”
“无先生说得有道理。”辰末扇尖一转,“但这件事不劳无先生费心,城中自由缓兵之计。安予冉所言,并非不能实现。”
无先生似乎有些不悦:“想一出是一出。卯氏之地,这一出还演得不够么,险些让你的人落入虎口。这种事,我不愿再发生第二次,若是没有周详的计划,我不愿再顺着你们任性为之。”
安予冉被无先生突如其来的怒气一惊。
辰末倒是摇曳起扇子,一副看戏的模样,不当回事:“无先生此言差矣,计划哪有万无一失的。再说,无先生与我合作,不也是需要我与城中的联络与掌控。待到攻城之时,无先生怕也不再需要我们,至于之后谁坐于城中,而谁命丧黄泉,也不一定呢。”
安予冉与禹习,一齐向两人看去,气氛忽地降至冰点。
当两人的共同利益走到终点,这场合作的尾声,必然会变成彼此间的争夺。
无先生居高临下瞧着辰末,眼神中升起一丝怒意:“只要你不触及我的底线,最后如何,我都会留你一命。”
“无趣之人。”辰末嘲讽道,“那无先生,可别忘了,允诺我之言。”
“我从不食言。”
辰末扇间一点禹习:“去歇息吧,明早我们便要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