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人外圈铁骑如海,一层层向碎霜城压去。
但仍未攻城。
涅赫只做一件事——封锁。
他要城里的人明白,这不是一场战,而是一口铁锅。
碎霜城,就是锅里那只被炖到发白的獐子。
内圈军阵缓缓推进。
碎霜城墙上,只要抬一抬眼,就能看见:
——漫山遍野的狼头,像层层推来的死亡阴影。
空气仿佛都被铁骑压得沉了几分。
有人低声道:“完了……我们被包了。”
韩孤城握紧了城头的栏杆,脸色如霜,沉声吐出两个字:
“我知。”
碎霜城百姓抬头望去,只觉天色似乎比昨日更暗。
乌云不曾增,铁骑与狼旗却压得天光少了三分。
一个搓着手的商贩低声道:“这……这不像要来打一仗,更像要把城给活活困死。”
旁边老兵只叹一声:“北漠的手段素来这样……不是逼你投降,就是逼你绝望。”
碎霜城中军心惶惶,韩孤城咬牙调派第一队求援骑兵,从一条不起眼的小路杀出。
百余骑如疾风般冲向山道,似要撕开绝望的一线缝隙。
谁知刚奔出数百步,林中骤然弦响。
嗖——嗖嗖——
山风带着利箭破空声,一瞬间仿佛千万根钢针插入夜幕。
求援骑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射成了满身箭羽的刺猬,连人带马齐齐倒地。
城头上有人看到那一幕,双膝直接跪软:
“这……这条路也走不通了……”
韩孤城垂下眼帘。
他懂了。
全城也懂了。
涅赫不是来打一仗的。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
——“你们已经被抛进了死局。”
——“守,不一定能活。”
——“但想跑,是绝不可能的。”
韩孤城轻轻吐出一口气,沉沉说道:“碎霜城……今日起便是孤城。”
城头的旗帜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外面那“黑压压的大军”,却像是越靠越近。
冥浩尊立在涅赫身侧,淡淡道:“可汗这是在熬他们的心。”
涅赫笑了笑,那笑意里有一种笃定与冷酷:
“打城容易,打人心更快。让他们明白——不是能不能守住的问题,是还能活多久的问题。”
说罢,他勒住战马,举目四望,声音不大,却沉稳得像压着整片草原:
“立营——扎寨。”
仿佛一道沉雷掠过军阵。
阿勒台、巴彦、额苏尔三将拱手领命,不需多问——这是北漠军真正的看家本事。
数万士兵闻令奔走,如大笔落纸,一道一道将营地描出雏形。
北漠选营地,不靠运气,只靠眼光。
涅赫立在丘坡之巅,目光扫过起伏的地势。
“主帐设在这处高地。” 他抬手指向坡上半月形的平台,
“东可控河,西可守林,下俯碎霜城。若我军退一步,也只退到此处——天险自成。”
阿勒台抱拳笑道:“可汗此处布营,宛如在城外造一座小碎霜城。”
涅赫淡淡道:“不,小小碎霜城守不住,我要的是——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