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卡捷琳星系,第十一颗气态巨行星的轨道上,战争的喧嚣已经持续了整整七个标准日。
这颗被编号为“tG-11-c”的冰封卫星体积庞大,其直径几乎相当于泰拉的一点三倍。它表面的重力与人类母星相近,但环境却截然不同——永冻的冰原覆盖了百分之八十的地表,只有少数区域因为地热活动形成了相对温暖的裂隙和洞穴。黑色军团在夺取这颗卫星后,将其中最大的几个地热区改造成了坚固的堡垒群和军工厂。
此刻,轨道上的景象如同地狱绘卷。
曾经环绕卫星运行、由黑色军团部署的数十座防御平台,如今大多已化为漂浮的金属残骸。有些被光矛整齐地切割成两半,有些则被宏炮轰击得扭曲变形,内部的爆炸还在持续,不时有新的碎片从主体结构上剥落,在虚空中缓慢旋转。
黑色军团的战舰也遭遇了毁灭性打击。四艘被改装得面目全非的打击巡洋舰已经变成了燃烧的废铁,其中一艘被拦腰切断,舰体两段之间由扭曲的金属和凝固的等离子体勉强连接着,如同被斩断的巨虫在虚空中做最后的挣扎。仅存的一艘黑色军团巡洋舰“亵渎之喉号”还在负隅顽抗,它的虚空盾已经严重过载,船体上布满了光矛灼烧的焦黑痕迹,但舰艏的主炮仍在间歇性地喷吐着亵渎的等离子光束,与两艘极限战士护卫舰进行着绝望的对射。
而在更高轨道上,马库拉格之耀号如同君临的王者,舰体侧面密密麻麻的炮塔阵列正缓缓调整着角度。这艘战团旗舰的甲板上也有损伤——左舷中段有一道被敌方战舰撞击留下的凹痕,数个炮塔被摧毁,但整体战力依旧完整。
“主炮阵列充能完毕,目标:地表要塞E-7区域。”舰桥内,一名极限战士军官沉稳地汇报。
卡尔加站在战术星图前,身披金蓝色动力甲的身影如山岳般稳固。他没有佩戴头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专注,蔚蓝色的眼眸紧盯着全息投影中不断变化的数据流。
“批准开火。”卡尔加的声音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命令下达的瞬间,马库拉格之耀号舰艏的主光矛阵列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七道比太阳更炽热的光束撕裂虚空,以近乎垂直的角度轰向卫星地表。
地表,E-7区域。
这里曾经是冰原上最大的一片地热区,黑色军团将其改造为一座规模庞大的综合军工厂。高耸的烟囱喷吐着带有硫磺气味的黑烟,扭曲的传送带在厂房之间穿梭,大量被抓捕的凡人奴隶在其中劳作至死。工厂周围,亵渎的符文被刻印在冻土上,形成了数层相互叠加的能量护盾,这些护盾在过去的轨道轰炸中抵挡了大部分攻击。
但现在,护盾已经岌岌可危。
“轰————!!!”
当马库拉格之耀号的主炮齐射落下时,整片区域仿佛瞬间被投入了恒星核心。七道光矛精准地击中了护盾,淡紫色的能量屏障如同被重锤砸击的玻璃般剧烈震颤,表面的涟漪以命中点为中心疯狂扩散,所过之处,护盾发生器过载的火花四处飞溅。
三秒后,护盾彻底崩溃。
残余的能量逆冲回护盾发生器阵列,引发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工厂外围的数座能源塔被炸上了天,燃烧的碎片如同陨石雨般砸落在冰原上。
护盾消失的瞬间,早已蓄势待发的其他极限战士舰船立刻开火。
光矛、宏炮、导弹…轨道轰炸的强度达到了顶峰。工厂外围的防御工事在毁灭性的火力下如同纸糊般被撕裂,黑色的碉堡被直接蒸发,扭曲的防空炮塔被炸成零件状态,成片成片的混沌仆役和低级变异体在高温中瞬间气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只有工厂核心区域,那座最大的主厂房,因为建筑本身的坚固结构和内部额外的局部护盾,勉强在轰炸中幸存下来。
轰炸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
当炮火渐歇,烟雾逐渐散去时,整个E-7区域的地貌已经彻底改变。冰原表面覆盖上了一层厚达数米的玻璃状熔融物质,那是高温将冰雪和土壤瞬间熔化后重新凝固形成的。原本林立的防御工事只剩下一片冒着青烟的废墟,焦黑的尸体残骸随处可见,许多已经碳化,一碰就碎。
唯有那座主厂房,虽然外墙布满裂痕,数个区域被炸穿,顶部冒着浓烟,但主体结构依旧屹立。
厂房内,幸存下来的黑色军团战士们从掩体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透过破损的墙壁和观察窗看向外部。
他们看到的是一片末日景象。
目之所及,除了自己所在的这座厂房,周围的一切都已化为焦土。融化的冰原反射着轨道战舰推进器的光芒,如同地狱的镜面。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焦肉和熔融金属的混合气味,吸进肺里如同吞下滚烫的沙子。
没有建筑,没有植被,没有活物。
只有死亡和毁灭。
但死亡尚未结束。
“看天上!”一名黑色军团战士嘶哑地吼道,抬手指向苍穹。
所有人抬头望去。
只见轨道之上,数十个燃烧的流星正以近乎垂直的角度飞速坠落。它们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卫星稀薄的大气层中划出刺目的轨迹,目标明确地指向这座最后的堡垒。
空投舱。
极限战士的空投舱。
轨道轰炸之后的空投作战。
“回到位置!准备迎敌!”一名身披终结者盔甲的黑色军团混沌领主咆哮道,他的声音通过头盔扬声器变得扭曲而狰狞,“为了黑暗诸神!为了战帅!杀死所有伪帝的走狗!”
幸存的黑色军团战士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冲回预设的防御阵地,将重型爆弹枪、自动炮、激光炮架设在掩体后。更多的混沌仆役被驱赶着涌向厂房入口和破损的缺口处,这些被药物和邪术控制的凡人将成为第一道血肉屏障。
厂房深处传来沉重的金属摩擦声和蒸汽喷射的嘶鸣。十几台刚刚完成组装、还带着生产线机油味的恶魔引擎被激活了。这些扭曲的机械血肉造物发出痛苦的咆哮,蹒跚着走向前线——有地狱兽,有颅骨炮台,甚至有几台由凡人躯体与坦克底盘结合而成的怪异载具。
更深处,在工厂的地下机库中,一场更加亵渎的唤醒仪式正在进行。
八名千疮之子巫师围绕着那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吟唱着古老而扭曲的咒文。空气中弥漫着灵能的恶臭,地面上的符文阵列闪烁着不祥的紫红色光芒。
那是一台战将级泰坦。
但已非帝国泰坦那种庄严神圣的构造。这台泰坦的装甲板上布满了尖刺和倒钩,原本应该装载武器的手臂被替换成了巨大的动力爪和火焰喷射器,头部传感器被改造成了一个不断开合的恶魔之口,从中流淌出粘稠的腐蚀性唾液。它的涂装是肮脏的黄色和黑色条纹——死颅军团的标志。
此刻,这台亵渎泰坦的目镜正开始缓缓亮起猩红的光芒。
“唤醒进度百分之七十…七十五…”一名负责仪式的混沌技师嘶声汇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污秽引擎即将完全激活!伪帝的走狗们将见识到真正的毁灭!”
地表,空投舱的坠落进入最后阶段。
雷鹰炮艇呼啸着从低空掠过,它们避开厂房残留的防空火力,将携带的导弹全部倾泻在厂房的几个关键支撑点上。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将厂房的外墙撕开更多的缺口,部分区域的屋顶坍塌,露出了内部错综复杂的机械结构和防御阵地。
就在此时,最后一道虚空盾发生器被导弹直接命中,过载爆炸。
护盾彻底消失。
同一瞬间,第一波空投舱砸穿了厂房的屋顶,如同天罚之锤般轰然落地。
“砰!砰!砰!砰!”
四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巨响,震得整个厂房都在颤抖。空投舱的着陆支架深深嵌入合金地板,舱门在液压系统的推动下猛地向外弹开。
烟雾、灰尘、电火花四散飞溅。
黑色军团的战士们第一时间开火。重型爆弹枪喷吐出致命的弹雨,自动炮的炮弹呼啸着射向舱门,激光炮的灼热光束将周围的空气电离。
但他们的攻击,被从烟雾中走出的身影悉数挡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台庞然大物。
无畏机甲。
涂装是极限战士的蓝白色,但经过了战火的洗礼,甲壳上布满了弹痕和灼痕。它们的型号各不相同,但每一台都散发着久经沙场的杀伐之气。
最左侧的是一台救赎者型无畏机甲,代号“马库拉格之拳”。它右手装备着一门火焰焚化炮,左手是巨大的动力爪,此刻动力爪上的分解力场已经激活,发出危险的嗡鸣。
其右侧是另一台蔑视者型——“帝皇之盾”。这台无畏机甲更加古老,甲壳上装饰着大远征时期的纹章。它的双臂都是重型武器:右臂是一门等离子焚化炮,左臂则是火焰喷射器,此刻炮口已经亮起蓄能的蓝光。
第二台救赎者无畏机甲,代号“科拉克斯之怒”。它的体型相对较小,但更加灵活,装备着一对巨大的链锯拳套,锯齿已经在高速旋转,发出刺耳的尖啸。
而最后一台…
是最新加入第一连无畏机甲序列的“卡托尼亚之怒”。
弧形的观察窗后,红光稳定地闪烁着。左臂的加特林机炮六根炮管开始缓缓旋转,右臂的动力拳握紧,那枚固定在臂甲上的荣誉桂冠在昏暗的厂房光线中反射着微弱的金色光泽。散热孔喷出炽热的白雾,在它周围形成了一圈蒸腾的气浪。
四台无畏机甲如同四座突然降临的钢铁山峰,矗立在空投舱砸出的废墟中。
黑色军团的火力全部集中在了它们身上。爆弹、炮弹、激光束打在厚重的无畏机甲装甲上,爆起连绵不绝的火花,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但除了留下更多的划痕和熏黑的印记外,根本无法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然后,反击开始了。
突击炮率先咆哮。双联装的炮管以每分钟数百发的射速喷吐出致命的弹雨,将前方一处由沙袋和金属板构筑的掩体连同后面的五名黑色军团战士一起撕成了碎片。血肉、金属、沙土混合在一起,呈放射状喷溅开来。
几乎同时,“帝皇之盾”的等离子焚化炮完成了充能。一道炽热的蓝色等离子束喷射而出,如同神之吐息,扫过了左侧一片架设着自动炮的区域。被直接命中的两名黑色军团战士瞬间气化,周围的金属结构熔化成赤红的铁水,自动炮的弹药被引爆,引发了连锁爆炸。
“科拉克斯之怒”则直接冲向了最近的一台地狱兽。那台恶魔引擎刚抬起它的多管炮,无畏机甲已经冲到面前。巨大的链锯拳套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砸下,锯齿与地狱兽的装甲碰撞,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金属摩擦的尖鸣。三秒后,链锯撕开了装甲,深深嵌入恶魔引擎的血肉机械结构中,黑色的机油和暗红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而“卡托尼亚之怒”,它的行动最为狂暴。
没有预兆,没有停顿,在承受了一轮集火后,这台救赎者无畏机甲猛地向前迈出一步。沉重的金属脚掌踏碎了地面,整台机甲如同发狂的公牛般冲向了右侧一片防御最密集的区域。
那里有三挺重型爆弹枪,两门自动炮,还有十几名黑色军团战士和数十名混沌仆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