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泽真琴脸上的媚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淬着毒的狠戾,她抬手抹了抹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的毒针在光线下闪了一下,用日语厉声喝道:“目立たないようにおとなしくついて来い。”(识相的就乖乖听话跟我们走,别自讨苦吃。)
四把枪对着我,就算我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同时躲过四发子弹——尤其是改装后的伯莱塔92F,换了加长枪管,穿透力极强,能轻易打穿战术背心的凯夫拉防弹夹层,直透内脏。我死死咬着牙,下颌线绷成坚硬的线条,看着她们步步逼近,中村美一抬脚踢飞我手中的短刀,刀身擦着空气发出“咻”的破风声,撞在银质油画框上,发出“当”的脆响,银质画框被磕出一个深灰色的小坑,油画的画布裂开一道斜向的缝,露出后面厚厚的隔音棉,那层隔音棉吸满了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
工藤千夏从和服的暗袋里掏出一根粗棉布做的布条,布条边缘起了毛,浸满了淡黄色的乙醚,那股刺鼻的化学气味隔着半米都能闻到,混着棉布的霉味,呛得人头晕。她快步上前,左手按着我的肩膀,右手将布条死死捂住我的口鼻。乙醚的刺鼻味直冲鼻腔,刺激得鼻腔黏膜发麻,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视线从清晰到模糊——先是吉川樱子的脸变成重影,再是整个办公室的景象天旋地转,红木办公桌的轮廓、油画上的血色、地上的尸体,都揉成一团模糊的色块。我挣扎着屏住呼吸,胸腔憋得生疼,可还是吸进了一丝,意识瞬间昏沉了几分,肌肉先是紧绷如钢,然后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得像没骨头的布偶。
她们用特制的尼龙绑带捆住我的手脚——那绑带内侧是细密的锯齿状纹路,像鲨鱼的牙齿,越挣越紧,勒得手腕和脚踝生疼,锯齿嵌进皮肤,能清晰感受到毛细血管破裂的刺痛,血珠顺着绑带的纹路往外渗,黏在皮肤上,凉得像贴了一层冰。然后她们拖着我,穿过混乱的走廊,往别墅的地下室走去。
拖拽的过程中,我的后背蹭过走廊的水泥地面,地面上的细小石子和玻璃碴硌着我的肩胛骨,划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战术背心的尼龙肩带磨破了锁骨处的皮肤,渗出来的血珠沾着灰尘,结成暗红的痂。沿途能听到丽丽姐的声音,从二楼的书房传来,带着浓重的烟嗓,骂人的话里混着泰语和中文,还夹着雪茄燃烧的“滋滋”声,她的声音里满是怒意,像被惹毛的母狮。还有手下的回应声、玻璃破碎的脆响、枪声的爆鸣,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粥,嘈杂得让人耳鸣。走廊的墙壁上,墨绿色藤蔓的干涸印记被我的血蹭花,暗褐色的硬壳状印记里多了几道暗红的血痕,像蜿蜒的蛇,爬在冰冷的墙面上。
地下室的小黑屋只有几平米大,墙壁是浇筑的混凝土,粗糙得能摸到水泥的颗粒感,上面有手指粗的裂缝,裂缝里长着暗绿色的苔藓,那层苔藓像天鹅绒一样柔软,摸上去黏糊糊的,沾在指尖,搓开能看到淡绿色的汁水,散发出潮湿的霉味,混着老鼠屎的腥气和铁锈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挂在天花板的铁钩上,灯丝在频繁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光线只能照到方圆一米的范围,其余的地方是浓得化不开的黑,像泼翻的浓墨,连伸手都看不见五指。
她们把我扔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上,尼龙绑带的另一端系在墙角锈迹斑斑的铁环上——那铁环嵌在混凝土里,边缘的锈迹像溃烂的伤口,冰凉的金属蹭着我的手腕,勒得更紧了,锯齿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吉川樱子蹲下身,右手握着日式短刀,刀尖是磨得雪亮的高碳钢,泛着冷冽的光,她用刀尖挑开我的战术背心的缝线,“嘶啦”一声,布料裂开的声响在寂静的小黑屋里格外刺耳,像一把刀划在心上。她的指尖划过我的胸口,指甲盖蹭着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摸到那个刻着曼陀罗花的U盘,捏起来看了一眼——U盘的磨砂外壳沾了我的汗渍和血珠,曼陀罗的银色纹路硌着她的指尖,边缘镶嵌的碎钻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星星点点的鬼火。她冷笑一声,那声笑里裹着不加掩饰的贪婪,又把U盘塞回我的贴身口袋里,用日语冷声道:“このものは、私たちのものになる。今はあなたに预けておくが、すぐに取り上げる。”(这个东西,早晚是我们的。现在暂且寄在你身上,很快就会取走。)
说完,她们转身离开,厚重的铁门“哐当”一声关上,落锁的声响像重锤砸在我的心上,锁芯转动的“咔哒”声,在死寂的小黑屋里回荡了许久。
我靠在冰冷的混凝土墙壁上,墙壁的凉意透过战术背心渗进来,冻得胸腔发疼。我挣扎着想要挣开绑带,手腕发力时,肌肉的酸胀感顺着手臂蔓延,可那尼龙带像长在肉里一样,只磨得皮肤渗出血丝,绑带的锯齿嵌得更深,疼得我额头冒冷汗,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滴在混凝土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战术背心里的通讯器被她们搜走了,我连和傣鬼联系的机会都没有,只有口袋里的U盘还在,冰冷的磨砂外壳贴着我的胸口,能清晰感受到心脏的每一次搏动,“咚咚、咚咚”,一下一下,像敲在死亡的鼓点上,震得胸口发疼。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混着钨丝灯闪烁的“滋滋”声,还有小黑屋角落里老鼠窸窣的爬动声,这些声音缠在一起,让小黑屋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每一秒都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绷得人神经发麻。我算着时间——从傣鬼在通讯器里说“最快二十五分钟到”,到现在,秒针刚走过最后一格,二十五分钟,一分都不差。
雨林的路再难走,遍布暗哨和泥潭,公安和部队的联合执法队,也该冲破那些荷枪实弹的暗哨,逼近别墅了。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近,先是零星的枪声,AK47的“哒哒哒”爆鸣混着手枪的“砰、砰”闷响,然后是密集的脚步声,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噔噔”声,还有傣鬼带着云南口音的呼喊声,喊着“袈沙!袈沙!你在哪?”,那声音从一楼传到地下室,穿过厚重的楼板和铁门,变得模糊又遥远,却像一根针,狠狠扎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可他们找不到我。
他们不知道我被关在这栋别墅最深的地下室里,藏在这间没有窗户、没有标记的小黑屋里;不知道我被青姑会的人控制着,四把枪抵着我到了这里;不知道丽丽姐早在半年前就和日本青姑会勾结,要把金三角的制毒网络连根搬到日本;更不知道,那枚藏着所有罪证的U盘,还贴在我的胸口,随时可能被青姑会的人搜走,被丽丽姐销毁。
铁门锁芯传来细微的转动声,“咔啦、咔啦”,是钥匙插进去的卡顿感,混着锈迹摩擦的声响,不知道是外面的执法队在逐间搜查,还是青姑会的人折返回来,要取走我身上的U盘。我的手腕被绑带勒得麻木,血痂裂开,血顺着绑带往下淌,滴在混凝土地面上,晕开暗红色的印记,那抹红在昏黄的光线下,像一摊凝固的血。口袋里的U盘还在,曼陀罗的银色纹路硌着我的胸口,像一枚催命符,每一次心跳,都让那纹路的棱角更清晰。
支援的人来了,枪声就在别墅里炸开,可我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连一句报信的话都传不出去。U盘还在,那些能让雷朵集团、青姑会、暗夜集团万劫不复的罪证还在,可我能撑到他们找到我的那一刻吗?还是说,我终究要葬在这栋浸透了血腥和罪恶的别墅里,让所有的秘密,都随着这枚U盘,一同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