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喽啰应声而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领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走进忠义堂。
二人皆是一身短打,腰间挎着朴刀,面色黝黑,眉宇间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走在前面的汉子抱拳拱手,声音洪亮如钟:“小人马勥,这位是舍弟马劲,乃王庆旧部。久闻梁山泊替天行道,晁天王义薄云天,特来投奔。今日带得一匹宝马,名曰照夜玉狮子,通体雪白,无半根杂毛,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本欲献给天王,聊表归顺之心,谁知……”
马勥话音未落,便哽咽着说不下去,身后的马劲更是红了眼眶,双拳紧握,恨声道:“谁知行至曾头市地界,竟被那厮们抢了去!那曾家五虎,还有一个唤作史文恭的教头,凶神恶煞一般,不仅夺了宝马,还扬言要踏平梁山,将晁天王的首级割下,送往宋国领赏!”
“什么?!”
一声怒吼,震得忠义堂的梁柱都嗡嗡作响。晁盖猛地从交椅上站起身,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他双目圆睁,鬓角青筋暴起,指着堂外的方向,厉声喝道:“曾头市!史文恭!欺人太甚!”
方才还喧闹的忠义堂,此刻静得落针可闻。众头领皆是面露怒色,拍案而起。那照夜玉狮子的名头,江湖上谁人不知?那是宝马中的宝马,如今不仅被抢,还遭此羞辱,简直是把梁山的脸面踩在脚下。
“哥哥息怒!”宋江连忙上前,假意劝道,“这曾头市本就与我梁山不睦,如今又出了这等事,实在可恨!只是那史文恭武艺高强,曾家五虎也非等闲之辈,不如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晁盖猛地甩开宋江的手,目光如炬地扫过众人,“我梁山好汉,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宝驹被抢,兄弟受辱,此仇不报,我晁盖还有何颜面坐这梁山之主?!”
他转身大步走到忠义堂中央,拔出腰间的佩剑,剑尖直指门外,声如惊雷:“传我将令!点齐五千喽啰,备足粮草军械,明日一早,兵发曾头市!不夺回照夜玉狮子,不斩史文恭首级,誓不回山!”
如果说谁最懂马氏兄弟,一定是上一波投到晁盖头下被曹荣打败的滕氏兄弟,毕竟合称五虎,同为兄弟,但袁朗被俘之后,让大家都知道了,二人虽承马氏兄弟的恩但在李懹那里已经报过了现在绝不信马氏兄弟。
滕戡承晁盖的恩,脾气又暴,本欲起来点破,却被滕戣拉了拉,摇摇头。
滕戡被兄长一拉,胸腔里的火气顿时梗在喉头,憋得他脸色涨红。双拳攥得咯吱作响,指节泛出青白。
晁盖拔剑指天的怒吼震得忠义堂的烛火乱颤,“替天行道”的杏黄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旗角扫过案几上的酒盏,溅起的酒珠溅在他赤红的脸颊上,他却浑然不觉。
满厅头领尽皆起身,方才的喧闹化作一片激昂的呼喝:“踏平曾头市!斩了史文恭!”
宋江站在一侧,脸上挂着焦急的神色,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他看着晁盖怒发冲冠的模样,又瞥了一眼身旁捻须冷笑的吴用,二人目光交汇的刹那,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算计。
“哥哥!”宋江抢步上前,作势要夺晁盖的佩剑,“那史文恭武艺高强,曾家五虎也非善类,五千兵马怕是不够!不如再点三千精锐,待小弟与哥哥同往,也好有个照应!”
晁盖一把推开他,他又不傻,之前宋江多次出征,威望一时无量,隐隐有压他一头之意,正好借此机会重新立威:“公明贤弟休要多言!我梁山好汉,凭的是一腔热血,何惧那区区曾头市!你坐镇山寨,料理后方,我这便点将出征!”
说罢,晁盖提剑走到堂前,目光如电,扫过阶下众头领:“赤发鬼刘唐听令!”
“小弟在!”刘唐应声出列,他赤发乱蓬蓬地扎着,脸上一道刀疤更显凶悍,抱拳的动作虎虎生风。
“命你为先锋大将,率领五百轻骑,明日一早先行开路!务必探清曾头市的布防,遇敌不可恋战,只需挫其锐气!”晁盖声如洪钟,佩剑直指刘唐。
“得令!”刘唐高声应下,转身归列时,狠狠瞪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马氏兄弟,眼中满是不屑。
晁盖又道:“八臂哪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听令!”
“在!”二人齐声出列,项充手持团牌飞刀,李衮腰悬蛮牌标枪,皆是一身短打,透着悍勇之气。
“你二人各领三百步兵,为先锋两翼,紧随刘唐之后!若遇敌军埋伏,即刻结阵御敌,不得有误!”
“遵令!”二人抱拳领命,归列时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底的凝重——曾头市的厉害,他们早有耳闻。
“滕戣、滕戡听令!”晁盖的目光落在二位一流战将身上,声音愈发沉肃。
滕戣、滕戡兄弟二人并肩上前,滕戣手持一杆长枪,滕戡腰悬一对铜锏,皆是面色冷峻。滕戡性子急躁,上前一步便要开口,却被滕戣暗中扯了扯衣袖,硬生生将话咽了回去。
晁盖的目光落在滕氏兄弟身上,声线沉肃如铁:“你二人各领五百锐卒,为中军护卫,随我直捣曾头市腹地!此战若胜,定有重赏!”
滕戡胸膛剧烈起伏,喉间的话几乎要冲口而出,却被滕戣死死按住手腕。滕戣朝着晁盖深深一揖,声音平稳无波:“末将遵令!定护天王周全!”
说罢,他拽着满脸不甘的滕戡归列,指尖在弟弟掌心狠狠掐了一下,示意他莫要冲动。滕戡怒目圆睁,却终究拗不过兄长,只能恨恨地瞪着马氏兄弟,双拳攥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