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废弃染布坊。
这里曾是人声鼎沸的工坊,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巨大的染池干涸见底,布满苔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陈年染料和霉菌混合的古怪气味。高高的晾布架如同巨人的骨骸,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
冯保如同丧家之犬,在一排排废弃的工坊房间和地下沉淀池之间慌乱穿梭。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奔向坊内最深处的那个用于堆放废弃染料的秘密地窖——那是“玄鸟”与他约定的紧急联络点之一。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地窖入口,那是一个被破烂草席掩盖的向下阶梯。他刚掀开草席,准备下去,却猛地顿住脚步!
地窖入口处,赫然散落着几片新鲜的、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深蓝色布条——那是他安排在外围警戒的心腹太监衣服的颜色!
出事了!
冯保头皮一阵发麻,转身就想逃离。然而,已经晚了。
几道黑影如同从地底钻出,无声无息地封堵了他所有的退路。严锋从阴影中缓步走出,目光冰冷如铁:“冯公公,这么晚了,不在长乐宫伺候太后,到此等污秽之地,意欲何为?”
冯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知道,自己完了。但他更怕的是,落入萧逐渊手中之后,那比死亡更可怕的下场。
“咱家……咱家只是……”他嘴唇哆嗦着,试图编造借口。
严锋却不给他机会,一挥手:“拿下!”
两名暗卫如狼似虎地扑上。冯保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竟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不是刺向暗卫,而是直接抹向自己的脖颈!
“想死?”严锋早有预料,身形一动,快如闪电,一脚精准地踢在冯保的手腕上。
“咔嚓!”腕骨断裂的清晰声响起。
“啊!”冯保惨嚎一声,匕首脱手飞出。他还想咬毒,却被另一名暗卫死死捏住了下颌,卸掉了下巴。
严锋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烂泥般瘫倒在地、满眼恐惧的冯保,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冯公公,你的主子‘玄鸟’在哪里?‘黄泉引’的机关,如何彻底关闭?”
冯保呜呜作响,涎水混着血丝从无法闭合的嘴角流出,眼中充满了绝望和哀求,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严锋皱眉,知道短时间内难以撬开他的嘴。他迅速搜查冯保全身,除了那柄匕首和一些散碎银两,并无他物。
“头儿,地窖是空的!里面只有一些废弃的染缸,没有发现‘玄鸟’的踪迹!”下去搜查的暗卫回报。
严锋脸色一沉。“玄鸟”果然狡猾,根本没有现身!冯保不过是他放出的棋子,用来吸引注意力的饵!
他立刻下令:“留两人看守此地,搜查有无密道。其余人,立刻随我回禀世子爷!‘玄鸟’定然还有后手,时间不多了!”
夜色更深,虽然抓住了冯保,但“玄鸟”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而那足以毁灭一切的“黄泉引”,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于所有人的头顶。距离太后寿宴,仅剩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