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若上前,将证物放在小几上。
景帝先拿起那个瓷瓶,拔开塞子,凑近轻轻一嗅,眉头立刻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厌恶与震怒,随即迅速将塞子盖紧,仿佛多闻一刻都是玷污。他又拿起那本册子,一页页翻阅,他的动作很慢,但每翻过一页,阁内的气温似乎就降低一分。当看到那几个指向淑兰殿区域的代号时,他翻页的手指猛地顿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好……很好……”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低沉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咆哮,“朕的宫城,朕的内务府,竟成了藏毒纳秽的魔窟!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
他猛地站起身,胸膛剧烈起伏,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之前的沉稳荡然无存,只剩下被最信任之人背叛般的狂怒。他一把抓起小几上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
“哐当!”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温热的茶水泼洒一地,如同此刻帝王崩裂的怒火。
萧逐渊与时若同时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景帝没有理会他们,他像一头被困的雄狮,在暖阁内急促地踱了几步,猛地停下,对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厉声喝道:“来人!”
暖阁门立刻被推开,张内侍连滚爬爬地进来,见到地上狼藉和景帝震怒的神情,吓得噗通一声跪倒,以头触地,浑身筛糠般颤抖:“陛……陛下……”
“传朕密旨!”景帝语气森寒,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着内卫府统领,即刻秘密控制内务府总管太监冯保、广储司管事张胜,及册上有名一应人等!封锁其住所、办公之所,给朕彻查!凡有抵抗,格杀勿论!”
“另,”他目光如刀,扫过抖成一团的张内侍,“着殿前司都指挥使,调派绝对亲信兵马,暗中包围淑兰殿,许进不许出!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出入!包括贤妃!”
“再传枢密使、京兆尹、大理寺卿即刻入宫见朕!”
一连串的命令,如同雷霆骤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与狠厉,预示着一场席卷宫廷、足以让无数人头落地的风暴即将来临。
“老奴……老奴遵旨!”张内侍几乎是哭着应下,连滚爬爬地起身,踉跄着冲出了暖阁。
景帝这才缓缓坐回榻上,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爆发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痛心。
暖阁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景帝粗重的呼吸声和地上碎瓷片反射的冰冷光芒。
他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时若和萧逐渊,沉默了许久,才挥了挥手,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你们……先起来吧。此事,你们……有功。”
“谢陛下。”两人起身,垂手而立,心中并无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压抑。
景帝望着窗外彻底放亮的天色,目光幽深难测。
“树欲静而风不止……”他喃喃自语,随即看向时若,眼神恢复了帝王的冷静与威严,但那冷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时卿,后续清查,内卫府会接手。你与萧卿,暂且回避,今日之事,不得对外泄露半分。”
“臣,遵旨。”
退出暖阁,清晨的阳光已然普照宫阙,琉璃瓦上反射着刺目的金光,却丝毫驱不散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与肃杀。时若与萧逐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与忧虑。
皇帝动了真怒,下了狠手。内务府总管、淑兰殿、甚至可能牵连更广……这场风暴,将远比处置睿亲王世子更为猛烈和血腥。
萧逐渊轻轻握住时若的手,触感依旧冰凉。“回家。”他低声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时若点了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沿着来路默默离去。她回首望了一眼那重重宫阙,阳光下的皇城金碧辉煌,庄严神圣,却仿佛能听到其中正在酝酿的、足以颠覆无数人命运的惊雷,以及那即将被鲜血染红的宫墙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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