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未说完,郭子姌、朱穗和徐晃等人便先后赶了过来。看到曹子曦奄奄一息的模样,所有人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与担忧。
曹珠看到朱穗,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朱穗,你身上有黄连粉吗?”
朱穗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有,我一直随身携带。”
曹珠接过瓷瓶,拔开塞子,便要往曹子曦的伤口上撒。朱穗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慌乱的手,沉声道:“不行!你看这伤口,已经化脓了,必须先把脓血清理干净,否则直接撒药,不仅没用,还会加重感染”
曹珠看着伤口处溢出的黄绿色脓液,眼中满是焦急:“可是现在的条件根本不允许啊!身上的止血药已经用完了,缝合伤口的工具也在之前的打斗中弄丢了,该怎么办?”
朱穗皱紧眉头,陷入了沉思。片刻后,她抬起头,与曹珠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决绝。朱穗转头看向甄宓,语气凝重地说道:“甄主子,现在主子的情况十分危急,伤口必须立刻去脓,重新包扎,恐怕根本撑不到回城了”
甄宓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只要能救曦儿,无论什么办法”
朱穗稳了稳心神,一字一句地说道:“待会我们需要用刀,将伤口处的脓肉彻底清除干净。但现在没有麻药,也没有足够的止血药,只能用烙铁直接烫灼伤口,才能止住血”
“什么?”甄宓如遭雷击,震惊地看着朱穗和曹珠,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这样……这样也太疼了,曦儿她……她怎么承受得住?”
朱穗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甄主子,这是目前唯一能救主子的办法。再拖延下去,感染只会越来越严重,到时候就算神仙来了,也无力回天了”
郭子姌看出了甄宓的六神无主,连忙上前一步,沉声道:“就按朱穗说的办!子曦向来坚强,她一定能挺过去的”
说完,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徐晃,语气坚定地说道:“徐将军,麻烦你带着所有男兵在洞外戒严,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徐晃看着奄奄一息的曹子曦,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保住主公最疼爱的女儿的性命。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就在洞外守着,任何人都别想打扰你们!”说完,便带着所有男兵转身走出了山洞,将洞口牢牢守住。
山洞内,女卫们迅速行动起来。在山洞的角落搭起了火堆,将匕首和大刀,递给朱穗和曹珠。朱穗和曹珠将刀具架在火上,任由火焰炙烤着刀刃,火光映照着她们坚毅的脸庞。
甄宓紧紧抱着曹子曦,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一手轻轻托着她的后脑,一手抚摸着她滚烫的脸颊,泪水无声地滑落,滴落在曹子曦的头发上。
“曦儿,别怕,很快就好了,你一定要撑住”,她在曹子曦的耳边轻声呢喃,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片刻后,刀具被烤得通红。朱穗拿起那把小巧的匕首,在火上最后烤了一下,确保刀刃足够干净。曹珠则小心翼翼地解开曹子曦腹部的布条,露出那道化脓的伤口。黄绿色的脓液顺着伤口往下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甄宓紧紧闭上眼睛,将曹子曦的脸紧紧贴在自己的脸侧,不敢去看那狰狞的伤口。朱穗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匕首稳稳落下,精准地刮向伤口边缘的脓肉。
“嘶——”昏迷中的曹子曦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呻吟,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滚烫的体温炙得甄宓心口发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身体的每一次颤抖,那是深入骨髓的疼痛,即便在昏迷中也无法抵挡。
“曦儿,忍一忍,很快就好了”,甄宓哽咽着,将曹子曦抱得更紧,指尖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她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松劲,朱穗的动作就会有偏差,更怕曹子曦会因为疼痛而挣扎受伤。
郭子姌站在一旁,紧紧扶住甄宓的肩膀,既是稳住她的身形,也是在给自己打气。她看着朱穗手中的匕首一次次落下,每刮下一块脓肉,就有新的鲜血渗出,而曹子曦的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打湿了甄宓的衣襟。
曹珠跪在另一侧,眼神死死盯着伤口,时不时用干净的布条擦拭掉脓液和鲜血,方便朱穗看清伤口深处。她的手心全是冷汗,握着布条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默默祈祷着:主子,再坚持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山洞内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曹子曦压抑的呻吟声。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煎熬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朱穗的额角也布满了汗珠,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她却顾不上擦拭,只是专注地清理着脓肉,不敢有丝毫马虎——每一刀都要恰到好处,既要彻底清除坏死的组织,又不能伤及周围完好的皮肉。
不知过了多久,朱穗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看着伤口处露出的新鲜肉芽,长舒了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欣慰:“脓肉都清干净了”
甄宓这才敢睁开眼睛,看向那道伤口。失去了脓肉的覆盖,伤口显得更加狰狞,鲜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染红了身下的干草。她的心刚放下一点,又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朱穗将匕首放在一旁,伸手拿起那把被火烤得通红的大刀。刀刃散发着灼热的气息,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烤得扭曲。她转头看向甄宓,眼神凝重:“甄主子,接下来会非常疼,一定要牢牢按住主子,不能让她乱动,否则一旦伤口错位,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甄宓用力点了点头,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郭子姌也俯下身,一手按住曹子曦的肩膀,一手扶住她的腿,沉声道:“准备好了”
曹珠则跪在伤口旁,随时准备观察止血的情况。
朱穗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决绝。她将通红的大刀对准曹子曦腹部流血的伤口,手腕微微用力,猛地压了下去!
“滋啦——”
皮肉被高温烫灼的声音在山洞中响起,伴随着一股焦糊的气味。
“啊——!”
剧烈的疼痛瞬间击穿了曹子曦的昏迷,她猛地睁开眼睛,双目赤红,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凄厉至极,像是杜鹃泣血,听得在场的人无不心头一紧,眼眶发酸。
她的身体像是被投入沸水中的虾米,疯狂地扭动起来,双臂死死地抓住甄宓的衣袖,指甲几乎要将布料抓破。双腿用力蹬踹着,若不是郭子姌死死按住,恐怕早已挣脱开来。额头上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发丝,顺着脸颊、脖颈往下淌,很快就将甄宓的衣襟浸湿了一大片。
“曦儿!曦儿!”,甄宓心疼得肝肠寸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一边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抱住曹子曦,一边在她耳边不停安抚,“没事了,没事了,很快就好了……”
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自己的身体也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郭子姌也咬着牙,死死按住曹子曦的四肢,额头上青筋暴起,显然也用了全力。
朱穗的手稳如磐石,死死按住大刀,任由高温灼烧着伤口,直到看到鲜血的流淌速度渐渐变慢,才缓缓松开手。
“血……血止住了!”曹珠惊喜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朱穗缓缓拿开大刀,只见伤口处的皮肉已经被烫得模糊,原本汩汩流淌的鲜血果然止住了。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听到“血止住了”这四个字,甄宓紧绷的神经终于断裂,她再也支撑不住,抱着曹子曦缓缓倒在地上,泪水依旧止不住地流淌。
曹子曦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去,身体的扭动也变得微弱起来,她的眼神失去了焦距,再次陷入了昏睡,只是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显然还在承受着残留的剧痛。
“曦儿?曦儿!”甄宓连忙撑起身子,轻轻拍了拍曹子曦的脸颊,心中满是惊慌——她怕这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朱穗连忙上前,伸出手指探了探曹子曦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搏,片刻后,才松了口气,对甄宓说道:“甄主子,没事的,只是疼得脱力,昏过去了”
顿了顿,她又神色凝重地补充道:“但我们不能耽搁,主子已经持续高烧这么久了,再拖下去,恐怕会烧坏脑子,甚至引发其他并发症,必须立刻回城”
甄宓点了点头,擦干脸上的泪水,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曹子曦,想要将她打横抱起。郭子姌见状,连忙上前想要帮忙:“宓姐,我来帮你吧”
甄宓却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松开手,语气带着一丝执拗:“我来抱她”
甄宓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曹子曦背了起来。曹子曦的身体依旧滚烫,重量压在甄宓的背上,却让她觉得无比踏实——至少,她把曦儿找回来了,至少,曦儿还活着。
曹珠连忙上前,解下腰间的绳子,小心翼翼地将曹子曦的身体和甄宓的身体捆在一起,确保她不会滑落。又扶着甄宓,一步步走到洞口的战马旁。
甄宓翻身上马,将曹子曦牢牢护在身前,动作轻柔却坚定。她转头对郭子姌、朱穗等人说道:“你们随后跟上,我先带曦儿回城”
不等众人回应,甄宓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朝着江陵城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