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轻轻摇了摇头:
“不必。死了的忠臣,才是好忠臣。活着,反而麻烦。让他享受他的身后哀荣吧。”
“你先下去吧!”
卢光祖称道“遵旨”倒退着出门。
朱由检转过身,来到窗边,喃喃自语:
“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朕,就能让朕永远束手无策。”
“喜欢邀名?给子孙博个前程?”
“朕会满足你,待到时机成熟,朕让你断子绝孙!”
朱由检静静的望着窗外的紫禁城,东暖阁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卢光祖去而复返。
禀报道:“皇爷,吴振邦也死了。筒子河,和冯恺一样。现场做得像是意外,栏杆有被破坏的痕迹。”
朱由检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知道是谁做的吗?”
“线索指向几个科道小官,但背后,恐怕有大人物的影子。需要深挖吗?”
卢光祖谨慎地问。
朱由检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必了。挖出来,又能如何?难道朕还能把他们都杀了吗?”
他转过身,目光幽深:
“他们这是在告诉朕,有些底线,不能碰。碰了,就要死人。”
“那商税之事?”卢光祖试探着问。
“暂时搁下。”朱由检淡淡道,
“但不是放弃。朕提出的掀屋顶,他们已经用两条人命告诉朕,此路不通。但这开窗的心思,朕已经种下了。”
他走到御案前,看着那份被摔下的关于商税的圣旨,手指轻轻划过上面的字迹。
“他们会以为他们赢了,用两条人命逼退了朕。他们会放松警惕,会内部庆功,会为了灭口和推卸责任而开始内斗。”
朱由检的眼中,再次燃起火焰。
时间,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悄然流逝。
北京城的天空依旧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灰霾色,寒风依旧凛冽。
皇极殿前的血迹已被彻底冲刷干净,官员们袖口磨损的毛边似乎也暂时被遗忘。
皇帝朱由检仿佛真的接受了教训,不再提及商税,文字简化等任何敏感话题。
每日朝会只是处理些日常政务,甚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似乎随着赵德言的死和吴振邦的“意外”而慢慢消散。
文武百官们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陛下终究还是妥协了,还是认清了现实。
朝堂之上,又开始恢复了往日那种看似庄重,实则暗流涌动的常态。
魏藻德,陈演等人甚至开始私下庆贺。
认为他们成功遏制了皇帝的胡作非为,维护了士大夫集团的固有权益。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这种平静,只是暴风雨前最后的,令人不安的假象。
数日后,一队风尘仆仆的人马,悄无声息地抵达了北京城外。
他们没有打出任何显眼的旗号,但那股子昂扬气势,以及队伍中那些轮廓奇特的火铳装备,却让守城的乞活军军官一眼就认出了来者身份。
——河南屯田军,孙应元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