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沙,对于常年生长于京畿和天津的朱高晟来说,是陌生而严酷的。但他率领的这支小型队伍,却展现出了惊人的坚韧和效率。
一百名党卫军精锐,全部作普通家丁护卫打扮,身着不起眼的灰褐色劲装,外套皮甲,背负行囊。他们沉默寡言,眼神锐利,行动间默契十足,队形始终保持严谨,即使在最疲惫的赶路中,也无人抱怨,无人掉队。负责引路的兵部向导暗自咋舌,这支小队伍的纪律性和精气神,竟比他见过的许多京营精锐还要强!
张辅骑在马上,看着这些由他亲手参与训练、如今已脱胎换骨的士兵,心中感慨万千,也更加坚定了追随朱高晟的决心。卜士仁则一路沉默,不断观察着地形地貌,结合王瑾提前送来的零星情报,在心中推演着可能的情况。
朱高晟本人,则利用一切休息时间,向张辅请教漠北作战的特点、骑兵战术以及可能遇到的敌情。他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让张辅时常有惊艳之感,仿佛眼前不是一个初涉战阵的王爷,而是一个渴望知识的年轻将领。
日夜兼程,风餐露宿。数日后,远方终于出现了大明龙旗的猎猎身影和连绵不绝的军营轮廓。漠北御营,到了。
通报之后,朱高晟被引入中军御帐。帐内将领云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位突然被召来的“荒唐”王爷。
朱高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荡,稳步上前,撩袍跪倒,声音清晰而沉稳:“儿臣高晟,奉诏觐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低着头,却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其中最锐利、最难以捉摸的那一道,来自御案之后。
朱棣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跪在了些,但身板似乎更结实了,那份畏缩和颓废之气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沉稳。尤其是那双眼睛,抬起时清澈坦然,带着对父亲的恭敬,却没有丝毫谄媚或恐惧。
更让朱棣注意的是他身后侧半步站立的张辅(他已收到张辅效忠朱高晟的密报),以及帐外那群如同雕塑般肃立、虽刻意低调却难掩精悍之气的“护卫”。那些士兵的眼神、站姿,绝非普通王府家丁可比!
“平身。”朱棣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谢父皇。”朱高晟起身,垂手恭立。
“一路辛苦。”朱棣淡淡道,“漠北苦寒,不比京师天津,还习惯吗?”
“回父皇,为国效力,儿臣不觉得辛苦。”朱高晟回答得中规中矩,“北地风光辽阔,别有一番气象,儿臣一路看来,获益良多。”
“哦?获益良多?”朱棣眉毛微挑,“都获益了些什么?说来听听。”他似乎想考较一下这个儿子。
朱高晟略一沉吟,道:“儿臣见识了军旅之严整,将士之辛劳;见识了塞外之辽阔,补给之艰难;更听闻父皇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心中钦佩不已。”他巧妙地将一路见闻与对朱棣的敬佩结合起来,既不显得空洞,又避开了具体的军事机密。
帐内一些将领微微点头,觉得这位王爷似乎不像传说中那么不堪,至少说话很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