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不置可否，继续问道：“朕听闻你在天津，喜好垂钓？这漠北可没有海给你钓。”
这话带着一丝调侃，却也是在试探。
朱高晟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腼腆”：“父皇见笑了。儿臣愚钝，于军政大事并无才干，唯有垂钓之时，能得片刻宁静，胡乱思索些不着边际的事情，让父皇见笑了。”
“不着边际？”朱棣目光微凝，“比如呢？”
朱高晟心中一动，知道关键时刻来了。他抬起头，目光真诚地看着朱棣：“比如……儿臣曾想，鱼儿藏于深水，知其所在，方易得手。若不知其所在，纵有香饵利器，亦是徒劳。又想，水势变幻莫测，今日在此，明日或在彼，需随机应变方可……皆是些愚见，让父皇和诸位将军见笑了。”
他这番话，看似在说钓鱼，实则暗合了当前明军寻找北元主力而不得的困境，以及用兵需灵活机动的道理！虽然浅显，却切中要害！
帐内顿时安静了几分。不少将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连姚广孝也微微颔首。
朱棣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惊异。这小子……果然有点意思！是误打误撞，还是真有见地？
他不动声色，没有继续深究，转而道：“你能有所思考，便是好事。此次召你前来，便是让你随军观摩，看看真正的沙场是什么样子，莫要终日困于方寸之地，坐井观天。望你用心体会，好生学习。”
“儿臣遵旨！定不负父皇期望！”朱高晟躬身应道，心中却明白，观摩学习？绝不可能这么简单。父皇必然有更深的目的。
父子间的第一次正面接触，就在这番看似平淡，实则机锋暗藏的对话中结束。朱高晟的表现，远超朱棣的预期，也让他心中那个大胆的计划，更加清晰了几分。
退出御帐后，朱高晟被安排在御营旁的一处独立小营区。他立刻召集卜士仁和张辅。
“陛下绝不只是让我们来看热闹的。”朱高晟沉声道，“张将军，你立刻利用旧部关系，尽可能打探真实军情，尤其是关于敌军动向的！卜先生，你分析一下陛下召我们来的可能意图。我感觉……很快就有大事要发生。”
“是！”两人领命，神色凝重。
朱高晟站在营帐口，望着远处苍茫的天地和连绵的军营，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氛。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接下来，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却又必须抓住可能稍纵即逝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