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跟老婆婆聊了几句,叮嘱陈六多注意安全,才起身离开。刚走出巷子,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人,正四处张望,看穿着像是按察使府的人。沈辞连忙低下头,装作买东西的样子,在路边的小摊上拿起一个陶罐,跟摊主讨价还价。
那两个青衣人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沈辞一番,其中一个人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商贩?在这里做什么?”
沈辞故意装出一副胆怯的样子,连忙放下陶罐,拱手道:“小人是从邻县来的,想在县里卖点陶罐,刚到这里没多久,还没找到住的地方。”
另一个青衣人冷笑一声:“最近县里不太平,你最好少在街上晃悠,若是遇到官差盘问,老实回答,别想着耍花样。”
“是是是,小人知道了,多谢官爷提醒!”沈辞连忙点头哈腰,目送两个青衣人走远,才松了口气。他知道,按察使的人已经开始在县里巡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收集更多的证据。
他转身朝着县西的方向走去。县西是贫民区,住着很多受洪涝灾害影响的百姓,也是前任县令和按察使贪腐救济银的重灾区。他想从那里入手,找到更多受害者,让他们出来指证按察使及其党羽。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就看到一片低矮的土坯房,很多房子的屋顶还盖着茅草,有些墙壁上还留着洪水浸泡过的痕迹。几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孩子在路边玩耍,看到沈辞,都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他。
沈辞走到一个坐在门口缝补衣服的妇人面前,拱手道:“大嫂,打扰了,我是来了解情况的,想问问你们家去年的救济银,拿到了吗?”
妇人抬起头,看到沈辞的穿着,眼神有些警惕:“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
沈辞连忙解释:“大嫂,我是来帮大家讨公道的。我知道去年的救济银,很多人家都没拿到,我想帮你们把银子要回来,还想把那些贪污银子的贪官抓起来。”
妇人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小伙子,你别傻了,那些贪官都是官官相护,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哪里斗得过他们?去年张大哥去找县衙要救济银,结果被官差打了一顿,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
沈辞心中一沉,问道:“大嫂,你说的张大哥,住在哪里?我想去看看他。”
妇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土坯房:“就在那边第三间房,你去吧,不过你可要小心点,别被官差看到了。”
沈辞道谢后,朝着妇人指的方向走去。走到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谁啊?”
“张大哥,我是来看看你的,想跟你了解点情况。”沈辞轻声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材高大但面色苍白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拄着一根木棍,左腿有些跛,显然是伤还没好。他上下打量了沈辞一番,疑惑地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张大哥,我是沈辞,青溪县的知州,”沈辞亮出腰间的令牌,“我知道你因为要救济银被官差打伤,我是来帮你的。”
张大哥看到令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变得愤怒:“知州大人?你们这些当官的,还不是一伙的?去年要救济银的时候,官差说我闹事,把我打成这样,县衙里也没人管我,你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沈辞没有生气,反而耐心地说:“张大哥,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之前的事我很抱歉。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不是跟那些贪官一伙的,我是来抓他们的。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只要告诉我,去年是谁带你去要救济银的,官差又是谁派来的,我就能帮你讨回公道,还能让其他百姓拿到应得的救济银。”
张大哥盯着沈辞的眼睛,见他眼神真诚,不像是在说谎,心中的愤怒渐渐平息了一些。他叹了口气,侧身让沈辞进来:“大人,你进来吧,外面不安全。”
沈辞走进屋里,只见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放着几个空碗,看起来日子过得很艰难。张大哥坐在床上,叹了口气:“大人,去年是刘典吏跟我们说,救济银被贪官贪了,让我们一起去县衙要。结果我们刚到县衙门口,就来了一群官差,把我们都打了一顿,还说我们是乱民,要抓我们坐牢。我因为反抗得厉害,被打得最狠,左腿差点废了。”
沈辞心中一动。刘典吏不仅知道救济银被贪,还敢鼓动百姓去要,看来他当时是想跟按察使作对,但后来又因为害怕,想跑路。若是能让刘典吏和张大哥一起指证按察使,证据就更充分了。
“张大哥,刘典吏现在想跑路,我已经派人去拦他了,”沈辞说,“只要他肯出来指证按察使,我就能把那些贪官都抓起来,还你们一个公道。你愿意跟我一起,指证那些贪官吗?”
张大哥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变得坚定:“大人,只要能把那些贪官抓起来,让百姓拿到救济银,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愿意跟你一起指证他们!”
沈辞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有了百姓的支持,他接下来的行动会更加顺利。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写着字的纸,递给张大哥:“张大哥,这上面写着我的联络方式,若是你遇到什么危险,或是有其他百姓愿意出来指证贪官,就让陈六把消息传给我。”
张大哥接过纸,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怀里:“大人放心,我一定会的。”
沈辞又跟张大哥聊了几句,了解了更多关于救济银被贪的细节,才起身离开。刚走出房门,就看到陈六匆匆跑了过来,脸色有些慌张:“大人,不好了!赵武大哥在渡口拦住了刘典吏,但按察使府的人也来了,双方已经打起来了!”
沈辞心中一紧,连忙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赵武有没有受伤?”
“赵武大哥没受伤,但刘典吏被按察使府的人抓走了,”陈六喘着气说,“赵武大哥想追,但对方人多,还带着刀,他怕伤了百姓,没敢硬追,让我赶紧来告诉你。”
沈辞眼神一冷。按察使的人动作这么快,显然是早就盯着刘典吏了。若是刘典吏被他们带回州府,恐怕会被立刻灭口,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他转身对陈六说:“你立刻去通知赵武,让他带人在去州府的路上埋伏,一定要把刘典吏救回来,若是对方反抗,格杀勿论!”
“是!”陈六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沈辞则朝着渡口的方向跑去。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若是晚了一步,刘典吏就没救了。而且按察使的人敢在青溪县境内动手,说明对方已经不在乎规矩,接下来可能会对他下手。他必须尽快拿到刘典吏这个证人,才能掌握主动权。
跑过两条街,就听到远处传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还有人的惨叫声。沈辞加快脚步,拔出腰间的软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他知道,一场恶战,已经不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