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前三刻,洛阳城静如坟墓。
尧站在相府庭院里,仰头看天。月亮被薄云遮着,透出昏黄的光。
他身后,三十七人静立,黑衣蒙面,腰间佩着明镜特制的符刃——刃身刻满破除吞噬能量的符文。
银羽从屋檐跃下,落地无声:“宫门守卫已换班,西偏门是老宫人李贵当值,他会开锁。”
“鬼臾那边有什么动静?”尧问。
“一个时辰前,他进了寝宫,再没出来。”银羽说,“明镜监视到地下能量传输达到日常峰值,和预测一致。”
尧转向众人:“再说一次。进去后分三队:一队随我直扑寝宫主殿,控制鬼臾;
二队由银羽带领,找到地下能量节点,摧毁它;
三队留守外围,阻断任何增援。
无论发生什么,子时三刻必须撤出。”
“如果遇到陛下……”有人低声问。
“如果陛下清醒,护他出来。如果陛下已被完全控制……”尧停顿:“执行第二预案。”
没人问第二预案是什么,大家都明白。
“出发。”
三十七人像影子般散入夜色。
同一时间,寝宫内。
帝挚没睡,他穿着睡袍,坐在镜前。
镜中人眼眶深陷,颧骨凸起,皮肤下隐隐有青黑色脉络流动。
鬼臾站在他身后,手掌按在他头顶。黑气从掌心灌入,帝挚的身体轻微抽搐。
“陛下今日处理了几桩政务?”鬼臾声音平缓。
“三……三桩。”帝挚眼神涣散。
“哪三桩?”
“准了征女五百的奏请……驳了黄河赈灾的折子……还有……还有调雁门守军回防……”帝挚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灰败一分。
“很好。”鬼臾收回手,“但还不够。明日早朝,陛下要再做三件事。”
“什么事?”
“第一,以‘怠慢军机’之罪,处死兵部侍郎公孙阙。此人多次上奏请求增援雁门,碍事。”
帝挚的手抖了一下:“公孙阙……是两朝老臣……”
“所以要杀他。”鬼臾俯身,对着镜子里的帝挚说,“杀忠臣,才能寒百官的心。心寒了,就好控制了。”
帝挚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问:“鬼臾,朕……朕是不是已经死了?”
鬼臾笑了:“陛下何出此言?您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么。”
“可朕感觉不到……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痛。”帝挚抬起手,用指甲划破手背。伤口翻开,没有血,只有黑色粘液渗出,“你看,没有血。”
“那是金丹的功效,陛下脱胎换骨了。”鬼臾从怀中取出一粒药丸,“来,服下这粒‘定神丹’,睡一觉就好了。”
帝挚接过药丸,却没吃。他盯着鬼臾:“许负死前,给朕托了个梦。”
鬼臾眼神一凝。
“她在梦里说……说朕若还有一丝人性,就该自我了断。”
帝挚笑了,笑声凄厉,“可朕连怎么死……都忘了。”
药丸从他手中滑落,滚到地上。鬼臾弯腰去捡,就在这一瞬——
寝宫窗户同时炸裂,七道黑影扑入!
尧第一个落地,符刃直刺鬼臾后心。刀刃触及黑袍的瞬间,符文爆出刺目白光。
黑袍炸开,露出的却不是人形,而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触须。
触须中传出鬼臾的声音:“尧相,来得真准时。”
银羽已带人冲向寝宫深处,寻找地下入口。另外十人守住门窗。
尧挥刃再斩,触须散开又聚合:“没用的,尧相。这具身体只是载体,你毁不掉我。”
“那就试试。”尧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那是明镜特制的“破妄镜”。
镜光照射下,触须发出尖叫,迅速枯萎。
但鬼臾的笑声还在:“你们真以为,我只在寝宫有布置?”
话音刚落,宫外响起喊杀声。
留守外围的第三队传来急讯:“相国!有埋伏!大批禁军包围了这里,带队的是……是京兆尹王贺!”
尧心一沉,王贺是昨夜宴饮中被感染的官员之一。
“子时行动,你早就知道。”尧盯着那团触须。
“你们的人里,有我的眼睛。”鬼臾的触须重新凝聚成人形: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投降,我留你和银羽全尸;
要么顽抗,我让禁军冲进来,将你们打成叛党,株连九族。”
尧没回答,只对通讯符石吼道:“银羽,找到了吗?”
“找到了!地下有管道,直通城外!我在破坏节点!”银羽的声音夹杂着打斗声,“这里有守卫!不是人,是傀儡!”
寝宫地面突然震动,鬼臾脸色一变——那是能量节点被破坏的征兆。
“你们找死。”鬼臾周身黑气暴涨,触须化作数十条黑色长鞭,抽向尧。
尧就地翻滚,符刃斩断三根长鞭,但第四根缠住了他的脚踝。
剧痛传来,被缠住的部位迅速变黑坏死。
“相国小心!”一名护卫扑上来,用身体挡住另一根长鞭。长鞭贯穿他的胸膛,护卫当场毙命。
尧割断脚踝上的触须,踉跄站起。这时他才看见,帝挚一直坐在镜前,背对这一切,一动不动。
“陛下!”尧喊了一声。
帝挚缓缓转头。他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黑色,没有眼白。
“尧……你来了。”帝挚的声音像是很多人同时在说话,“朕等你好久。”
这不是帝挚。
尧咬牙,冲向帝挚,想把他带离这里。但鬼臾的触须织成网,挡住了去路。
“别急,尧相。”鬼臾的声音充满愉悦,“让你看场好戏。”
寝宫大门被撞开,京兆尹王贺带着三百禁军冲进来,刀剑出鞘。
“逆贼尧,刺杀陛下!格杀勿论!”王贺眼神空洞,显然已被完全控制。
禁军围上来,尧的护卫拼死抵抗,但寡不敌众,一个接一个倒下。
银羽从地下冲出来,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截断裂的管道:“节点破坏了!但
她看见眼前场景,愣住了。
“银羽卫听令!”银羽厉喝,“护相国突围!”
剩下的黑衣人聚拢过来,背靠背结阵。但禁军太多了,而且王贺还在调集更多人。